酥麻霎时间就自李轻歌的尾椎冒出,极快顺着她的脊柱往上飞窜,甚至这一路上多少根汗毛因为瞬间僵硬的脊背猛得立起,李轻歌都能清晰感受到。

    但李轻歌甚至说不上那瞬间起的惊恐情绪,究竟是惊多一些,还是恐多一些。

    她只知道有一股气也从心腔里头冲了出来,一下子就冲到了她的喉口,叫她不自觉张嘴,吐也吐不出,说也说不得。那气转而又冲进她的脑子,在一团浆糊似的脑浆里横冲直撞好几圈,再要掀开她的天灵盖一样,突如其来的冲击感让李轻歌不适闭了闭眼,缓了一个呼吸,才再睁开。

    “我没听明白,”李轻歌镇定道,扮出一副懵懵然的状态,“程什么?您说的是谁?谁会死在大火里头?需要我和居岱帮忙报警吗?”

    像定格画面,陈点子的神色在至少两分钟的时间里,完全没有变化。

    他还带着得意于李轻歌错愕反应的笑,但那笑容最终还是淡了下去。

    “那大概是我记错了。”陈点子笑着说,“可能这些话,是要对别的李轻歌说的吧。”

    李轻歌纵然再有想要探听程素年历史的欲望,此刻也还是强行压制下来。

    她的心脏扑通狂跳,跳得厉害,陈点子说的救不了程素年的话,像一把利刃,戳破了她心中不为人知的秘密,李轻歌心里其实慌乱得厉害。

    她有瞬间的后悔,后悔自己没听居岱的话,把自己名字主动报给了陈点子。她想得太简单了,她没料到陈点子知道这么多,他似乎是知道她和程素年有联系。

    但后悔是最无用的情绪。

    当前若是起身就走,或是早早告辞,多多少少会给人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李轻歌暗暗深呼吸两次,把手里的铜板又往陈点子那儿伸了过去,细声细气地说:“从家里翻出几枚老钱,居岱说是李朝的东西。与其卖了,还不如送给您做个人情,好叫您多关照关照我们家麻叔新开铺子的生意。”

    李轻歌说着话,就看着那老光头就拿着一个画轴从某个房间走了出来,把东西交到陈点子手上。

    陈点子把那画放在腿上,再接过李轻歌的铜板。

    “麻探花的新铺头,哪里用我照料?”陈点子把厚厚的黑框眼镜推上额头,把手里的铜板凑到眼睛前,很近很仔细很用力地看,“你们铺子出了这么多李朝的货,就像我手里的这枚定安永康币,保存得这么完好,跟新的一样,有市无价,随便卖点,都够普通人家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李轻歌干笑两声,“哪里哪里,也全仰仗市场里各位前辈的照顾。”

    居岱也跟着拍两句狗腿马屁。

    陈点子把李轻歌递过来的九枚铜板都仔细研究了一番,满意点头,“难得,精品,成色好。这既然是你给我的见面礼,我也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