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之时方道:“我自己的桌子,又不脏,我曾与你说过,我从军初时曾当过伙头兵。

    没跟你说过,我不浪费粮食。

    战场上物资紧缺,冲锋陷阵难免落入陷阱,困境之时,后面补给不上,一个馒头都要分着吃,到了生死关头绝境,没有水,饮尿也不是没有……”

    梅久怔住,抬眸静静地看着傅砚辞,喉头微动,能言善辩的她,此时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砚辞也与之对视,他的确出身侯府,燕窝能当白粥喝,金锭能当弹珠打。

    春风得意马蹄疾,可后来独自离家,弃笔从戎,脱离了侯府的身份,他也不过只是个平常人。

    战场上的刀剑流矢,也不会因为他是侯门公子而长了眼睛躲着他走。

    都说他文武双全,一将功成万骨枯,军中的所谓功勋也是他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拿命淌血水,淌回来的。

    他神色坦然,说得也从容,梅久垂眸,抬手在桌案上一勾,“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还有一块儿。”

    她说着,将盘子夹缝藏匿的土豆丝给勾了出来,当着傅砚辞的面吃了。

    “公子,奴婢钦佩你!”梅久毫不吝啬地夸奖。

    傅砚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巴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出门离开了。

    梅久松了一口气,等收拾完毕回到书房,才发觉桌子上压的纸条还在。

    她起初还以为他没打开,后来想想不对,早晨他提到过纸条,显然是看了,为何纸条还在?

    她下意识地打开,就见原本她写的字,上面的药膏两个字,被画上了圈。

    画得还怪圆的。

    旁边是他力透纸背犹如隽刻的字:药膏两个字,写错了。

    错字写十遍。

    药膏两个字,他写的一笔一划,似乎是给她做榜样,写得比旁的字要高大几个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