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云谏一句话,就把窦文英的怀疑曲解成萧筠和吕姜不肯尽心抓刺客,还连带上谢宗义以下犯上。更有甚者,奚昀为了一个男人不顾廉耻,尚未过门就赖在谢府不走,当属奚氏和窦文英教养无方。
谢宗义在朝数十年,年轻时就看惯了卢云谏和窦文英的明争暗斗,现在谢暄都不在了,两人还要借他的事打机锋,带着一众拥趸在灵堂里幸灾乐祸。然而,谢宗义心下纵有万般不快,也还是弓着身子忍住了。
“谢老大人会怨怼本宫与驸马吗?”
一声喝止传来,堂内的窸窣私语乍然停住。萧筠一身素服,领着女儿清河郡主,在萧惟和谢无猗的陪同下迈进大门。
众人慌忙行礼,萧筠站住脚步,肃然道:“谢大人在侯府外遇刺,此事乃是本宫与驸马的疏忽,本宫奉陛下口谕,会不惜一切代价搜捕凶手。”
谢宗义闻言忙跪谢天恩,萧筠走上前,抬手虚扶一把,“谢老大人请起,谢大人与奚氏乃是陛下赐婚,若有人胆敢议论两府,罪同忤逆。”她微微侧过脸,“卢相,窦相,还望齐心助本宫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便是萧豫承认赐婚依然作数,奚昀是谢家的人了。
萧豫保全了谢府的名声和奚昀的颜面,此为盖棺定论,别人也就没有文章可做了。卢云谏和窦文英对视一眼,齐齐拜道:“臣遵旨。”
萧筠满意地点点头,又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交给谢宗义,“请谢老大人将此物转交给谢夫人,日后她若有烦难可以求助本宫,本宫能帮的会尽力帮忙。”
谢宗义受宠若惊,双手接过玉佩,重重地磕了个头。谢无猗站在旁边,见那枚玉佩上雕刻着秀美的竹叶,一如谢暄曾经珍爱的那些竹叶冠。
她恍然想到,这一次,是萧筠亲自来还他的情了。
萧筠给谢暄上过香,也没在谢府多停留,只牵着女儿的手站在谢府门口,久久没有离去。谢无猗不放心萧筠,便让萧惟守在灵堂,自己追了出来。
“朝廷派人去捉拿刺客了,弟妹已经尽力,不必愧疚。”萧筠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瓶金疮药,“和刺客打斗的人受伤了吧?这个药你拿着,这是本宫在军中常用的,最能消肿生肌。”
“多谢长姐。”
萧筠摩挲着女儿萧澄的头,眼底流淌出无限温柔。说来也怪,萧澄平日里活泼好动,今天却乖乖地跟在萧筠身边,不跑也不闹。
“母亲不开心?”萧澄勾起萧筠的小指,奶声奶气地问。
萧筠淡淡一笑,全天下只有她自己知道,害死谢暄的人不是刺客,而是她。
谢暄和奚昀的婚期是萧筠请求萧豫同意的,若不是她,谢暄原本该坐在建安侯府的宾客席上,而不是守在寂静的谢府,被迫娶一个不熟悉的女子,最后被一刀贯穿了胸膛。
“母亲没有啊。”萧筠蹲下身抱住小小的女儿,轻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