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您平安就好。”
搜肠刮肚良久,谢无猗也只能想到这一句话,一句在今夜的变故之后显得尤为奢侈的话。
平安就好。
二人沉默一阵,花飞渡这才上下打量起谢无猗的装束。其实她在进门时就发现了,她的小丫头平时根本不会这样梳头,而且即便遇到了谢暄的事,她的气色也比原来好了很多。
那素来清冷寡淡的面庞上,那有委屈也不肯泄露半分的双眸里,多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联想到萧惟手拿的梳子,花飞渡捧起谢无猗的脸,了然一笑。
“丫头,你和殿下是不是……”
谢无猗眼神中蓦地掠过一丝慌乱,她明显感觉到耳根有些发热,便不好意思地靠住花飞渡。花飞渡见谢无猗这个反应,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她的小丫头长大了。
花飞渡抚摸着谢无猗的脊背,眼前浮起淡淡的水雾,“丫头,按你的心意去活吧,我也愿意你有个终身的依靠。”
哭泣声隐隐飘进后堂,虽然此时此地说这些话很不合时宜,谢无猗还是直起身,认真地回视花飞渡。
“花娘,他不是我的依靠,”谢无猗郑重道,“他是我的勇气和希望。”
举目远眺,谢无猗看不见萧惟身在何处,但她知道他同她一样,发誓会为谢暄报仇,会照顾好谢府众人,会让红鹰的阴谋分崩离析。
谢府喜事变丧事的消息很快传遍朝野,谢暄生前兢兢业业,人又谦和有礼,朝臣们纷纷前来祭奠,就连卢云谏和窦文英都亲自来到谢府致哀。
“谢老大人节哀。”卢云谏对谢宗义合袖拱手,安抚道,“绍阳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他人虽去了,谢老大人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谢宗义痛失爱子,悲痛得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才对卢云谏还礼,就听窦文英接过话头,“卢相所言甚是。昀儿倒没什么,绍阳在侯府外出事,长公主和君侯全城搜捕也没见到刺客的踪影,真是奇哉怪也。”
说着,窦文英意味深长地看了卢云谏一眼,“咱们都得保重身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让绍阳这么好的孩子在九泉之下不得瞑目啊。”
卢云谏低叹一声,仿佛没听出窦文英在暗指他豢养死士刺杀谢暄,破坏窦氏与谢氏的联姻。
“窦相说笑了,”卢云谏捋着胡子悠悠道,“谢老大人是本分人,又不是无知妇孺,怎么会不懂尊卑礼义,对长公主和君侯心存怨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