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年启口,踉踉跄跄到了楼梯口的陈康之便被江城拎着后衣领,一把拎了回来。
“本官思来想去,高台之上,还少一个人。”
陈康之想要站起身,被江城用力一压肩,“扑通”一声又重重跪下去了。
“敢问大人,还少了何人?”
程素年状似烦恼,看着他道:“都说崔家二子驱鬼杀人,那该有人在高台上看着他们,免得他们真用妖蛊之术,招魂夺命不是?”
陈康之毫不迟疑,点头,“那是自然,这崔家二子肯定会用招魂驱鬼之术——”
“陈师爷这般笃定,那便请陈师爷上去,为本官近距离监视崔家二子吧。”程素年无意听他啰嗦,打断他的话。
陈康之诧异,“我?不,小的?小的不是不愿,只是小的——”
“不是不愿,那便是愿意了。”程素年笑着点点头,“江城,把陈师爷带到高台上,可千万别叫他挡住了火光,免得百姓们瞧不清高台上的情况。”
江城嬉笑着,揪着陈康之的后衣领,一把将人拎了起来。
“陈师爷,你可要睁大你的双眼好好看,回头你可还得跟我家大人和知州大人回禀今夜的事情呢!”
江城说罢,一扛陈康之的手臂,不走楼梯,带着人从窗口一跃而出。
在围观高台的百姓的惊呼声中,江城“哎呀”一声就状似无意地把陈康之脱了手,叫他跌进酒肆门前防走水的大水缸里。
程素年依在窗边,看江城轻巧落地,一边将湿漉漉的陈康之从水缸里捞出来,一边抱怨:“陈师爷,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这么重得跟头猪一样啊?”
桂陇夏夜不冷,狼狈的陈康之没有风寒的危险,但这么多人面前落水缸,总归是没有面子的事情。陈康之瑟缩着,不想被百姓指点注视,同江城道:“这位小哥,容我回去换身干净衣服——”
江城哪里容得了他这讨饶?没等人说完话,就又提着人一跃上了高台。还要挖一挖自己的耳朵,问陈康之:“陈师爷叫我什么?我虽是程大人此行随扈,但我可是镇南军沈玉泉将军麾下左前锋,不过因伤回京养病,恰逢程大人南巡,我领了护卫之职罢了。陈师爷叫我小哥?我家可没有你这样的兄弟,你又是看轻了谁?”
陈康之嘴唇抖动,嗫嚅不能言。眼中分明已经暗暗生出了嫉恨,但垂下头去,卑微道歉:“是是是,是小的错了,这位大人,可否让小的——”
眼前有风刮过,随即光亮起。
陈康之抬头一看,江城哪里还在这里听他言语?人早就从高台一跃回到了酒肆二楼,站到程素年身侧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