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诚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脑袋昏沉,宿醉的后劲还未完全消散。就在这时,他隐隐约约听见了妹妹和母亲轻声交谈的声音。

    “你大哥啊,这些年在外头可受了不少苦。你瞧瞧他眼角那道伤口,那可是枪伤啊,还有胸口那儿的伤……他可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这心里头,总是不得劲……”母亲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心疼与无奈,每一个字都仿佛饱含着泪水。

    在王诚眼中,那些伤疤或许是他荣耀的象征,是能和战友们吹嘘的资本,可在母亲的心里,它们只是儿子受苦的印记,每一道都如针般刺痛着她的心。

    第二天,晨曦透过窗户纸的缝隙,洒在土炕上。王诚在宿醉的混沌中悠悠转醒,恍惚间,就听到了父亲王厚栽那熟悉又亲切的声音。他猛地一个激灵,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连忙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翻身坐起,迅速套上衣服。

    “孩他娘!你瞧瞧今天这肉,多好啊,三指膘呢!啥?你说啥?城子回来了?他在哪呢?我的儿子在哪里呀?”王厚栽的声音里满是惊喜与急切。

    话音刚落,王厚栽就像个孩子似的,迫不及待地把手里提着的东西一股脑儿全挂在了小儿子王全身上。王全被这突如其来的“重任”压得有些踉跄,一脸无奈地嘟囔着:“我也是你儿子啊,咋这大大小小的东西都往我身上挂呢……”

    王诚去当兵的时候,王全才六岁,对于这个哥哥,他实在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是每次家里人聊起大哥,父亲总会默默地抽烟,眉头紧锁,母亲则会偷偷抹眼泪,姐姐的眼中也总是闪过一丝悲伤。这些场景让王全对这位太久没见面的大哥充满了好奇。

    “爹!”王厚栽刚准备往屋里走,王诚就大步流星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王厚栽抬头望去,只见原本还矮自己半个头的大儿子,如今已高高大大,足足高出他一个头。这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仿佛时光一下子倒流,又猛地加速前进。

    “爹,我回来了!”王诚看着父亲,眼中满是激动与喜悦。

    王厚栽激动得眼眶泛红,一个劲儿地点头:“好,好啊!我儿子长大了,长得可真俊呐!大哥,你看,我以前就说过城子肯定比林子好看,我没说错吧。”

    王林在一旁哭笑不得,心里想着:“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你们俩兄弟聊天,吹牛能不能别带上我呀。”

    “行,你小子,城子确实长得比林子好看,我承认。”村书记倒是实话实说,毕竟王诚确实生得帅气,只要眼睛不瞎,大家都能看得出来。

    王林感觉自己简直是躺着也中枪,二叔说自己没堂弟帅,他也就笑笑罢了,可亲爹也这么说,他就有点“破防”了。

    不过,他还是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王诚。确实,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屁孩,如今已经完全长开了,模样英俊,颇有几分书里陈世美那般的帅气模样,要是王诚知道他这样想,肯定会表示,这可不兴像啊。

    “城子!好久不见呐!我复员后就听说你也去了部队,真是不错,好样的!”王林笑着说道,眼神里满是对堂弟的赞赏。

    “大林哥!好久不见!”王诚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一下子就认出了是自己的大堂哥王林,连忙热情地打着招呼。

    王林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二叔王厚栽打断了。

    “城子,你受苦了啊,爹当年不该跟你说那些重话,不该骂你呀……”说着,王厚栽的眼眶就红了,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他一边抬手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