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五分钟内,四周的山岩上陆续出现人影,是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最后,正西方被放了几张板凳,最中间的那张应该被称为王座才对,纯金打造,外围还镶嵌不少宝石。一个白发苍苍的胖老头子坐在了上面,手中的权杖随意向四周一挥,围在山岩上的士兵全都退了下去。夏勒斯低声对我们道:“他就是阿努瑞克的国王伍兹斯汀了。”

    我总觉得胖人更容易接近,伍兹斯汀彻底打破了我的这个想法。这个眼神空洞的老头子看着下面的人说出了一番只有神经病才会说的偏激言论:“我可怜的子民们,我像爱护自己子女一样爱着你们,没有人能够理解我对你们的爱有多深。正因为如此,你们要有以生命来回报阿努瑞克神后祗的觉悟。你们应该向古往今来战死在沙场上的将士们看齐,他们为阿努瑞克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无怨无悔。现在,你们将以另一种形式献出你们的生命,不要反抗,这样才能显示出你们对神的忠诚。”

    权杖再挥,退下的士兵再次出现在周围的山岩上,只不过手里各握着一股绳子,绳子直垂向后面,看不到另一端有什么。

    一个相貌粗豪的佣兵对着王座方向骂了起来:“放你妈的狗臭屁,我不是阿努瑞克国民,也没得到过阿努瑞克神还有你的王国的任何庇护,凭什么把老子留这里?”

    这大哥的话听着十分解气,我当时就乐了,等着看伍兹斯汀怎么回答,不料半路又杀出一个让我更解气的,仰头骂道:“滚你大爷的,你他妈给自己的儿子的封地占了整个阿努瑞克领土的三分之一,你怎么不给我?你不是‘像爱护自己的子女一样爱着我们’吗?我们每年交的粮食都给狗吃了吗,上的税都落在敌国国王手里了吗,不仅不保护我们,还随意杀戮平民,你他妈算个屁国王,屁爱民如子?”

    我和夏勒斯都没想到我们这十来个倒霉人士里竟然还有这么煽情的说客,同时动容。伍兹斯汀却笑了起来,眼睛里终于带了些神采:“你们是南方的造反者?来刺杀我?”

    “嗯。”那两位敢于顶嘴的佣兵对视一眼,同时答道。

    伍兹斯汀直到此刻才把注意力集中起来,眼睛瞬间明亮许多,一阵狂笑后已累得气喘吁吁,等气息平复后才道:“我想抓的是盗贼,却抓到好几波刺客,不得不说,你们的运气太差,看样子,就连上天都在帮我,我的王国不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正义的人能够撼动的。”

    “嗖嗖”之声连响,两串弩箭从那两个大汉怀中飞出,直奔伍兹斯汀而去。这变化太快,以至箭已经飞出了一半距离众人才反应过来,出于对生命的珍惜,瑞兰德仍然皱起了眉头,她不希望看到任何人被杀。

    躲箭或者挡箭的方式有无数种,伍兹斯汀选择了最拉风的一种,他像在海边拾贝壳一样轻松地把所有箭支抓在手里,那瞬间爆发的速度,只能用就像长了八条胳膊来形容。一个老迈的胖老头却有如此速度,第二朦胧态几乎是一瞬间打开了,在伍兹斯汀抓住最后一支箭的时候,我看出来,他的确长了八条胳膊!!我忍不住低声喊了出来:“八条胳膊?!”

    话音刚落,再看伍兹斯汀时,发现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下面那两个佣兵大哥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根本就没看清是怎么回事。

    “他的胳膊呢?”我问夏勒斯。

    “那是他的血统自带的魔法,危急关头可以多出六条胳膊来,现在已经收回去了。”

    “他是什么血统?”

    “蚁神血脉。”

    地穴编织者!这个名字瞬间出现在脑子里。它代表着隐形,代表着阴险,代表着极限速度,代表着攻击输出,代表着面临死亡时可以回到过去……

    身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我转头望去,一个老头坐在地下,而他腿上,赫然插着一支一尺长的黑色无羽箭杆。突然间,“rou、rou”之声大作,望向声音来处,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在我们站立处与四周的山岩之间的半空,一支支黑色无羽长箭悬在那里,尖锐的头部指向我们。山岩上,终于能看清士兵们手里牵的是什么,那是一只只鳄鱼大小的蚂蚁,全部把尾巴对准了我们,而有的,尾巴尖上的黑针,或者说黑箭还没有飞出……

    我倏地把头转向伍兹斯汀那边,连王座都没影了……

    惨叫之声再起,转瞬间我们这十几人就有一大半受了伤,我和夏勒斯一前一后护住了瑞兰德,用剑拨挡那些从蚂蚁肚里射出来的箭。初时的紧张一过,瑞兰德忍不住蹲下去拉躺在地下的人,只要能把人拉到我和夏勒斯之间,他们就算得救了,可是我们俩不是盾牌,身后挤了四个人的时候就再也照顾不过来了。另外两个骂人的佣兵也在从事和我们同样的工作,只不过他们只掩护了两个人,正在向我们这边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