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尚武,一向少读经书,参禅上没下过苦功。”玄真虽是这般说,可又接着道:“不过老师教过我,乃是说放下心中的所执之杂念、所贪恋之妄想,继而驱除贪嗔痴,莫问是与非,而后能得心中清净,自此身负智慧,明心见性,晦明无碍。”

    “这是狂性顿歇,歇即菩提。重在‘放下’二字。”陈守拙抚掌赞叹,又看向孟渊,问:“贤弟可有所得?”

    “三位大家珠玉在前,我一粗鲁武夫,实在不懂这些道理。”孟渊十分谦逊,“在下虽说读过几本书,但着实蠢笨,无有所得。”

    “不过,”孟渊看向玄真,道:“大道理我不懂,却对‘通达’二字略有些浅薄见解。”

    “阿弥陀佛。”玄真只觉得此人方才还和气说话,可看向自己时就杀气升腾。

    他往边上靠了靠,离独孤亢更近了。

    “所谓通达,”孟渊一手按着刀柄,一边握着茶杯,道:“在我看来,不过是我说话有理而已。”

    “那你不能随便说什么就有理吧?”独孤亢往前探头,好奇来问。

    “世子说的不错。”孟渊赞了一句,笑道:“我也想过这件事,我该如何才能有理。后来我想明白了,自此我通达了。”

    玄真见孟渊又看自己,他又往独孤亢身边坐了坐。

    “怎么个说法?有什么大道理?”独孤亢来兴趣了,他纯质多年,最爱跟人打些无聊的机锋。

    “哪有什么什么大道理?无非是我的拳头硬,我说的话就有理。”孟渊放下茶杯,“正因为我的拳头硬,我的念头才通达。”

    “……”独孤亢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

    “阿弥陀佛。”玄真低着头,呢喃起了佛号。

    “贤弟确实通达。”陈守拙赞叹,“武人就该这般。什么前路阻碍、什么荆棘遍布、什么千难万难,一柄残刀,一把破剑,乃至一双肉拳,打开了就是。”

    “兄长知我!”孟渊立即应声,“可惜无酒!”

    “你别挤我了!”独孤亢见玄真一直往他身上靠,就一把推开玄真,道:“你晌午头那股子狠劲呢?”

    “孟施主说我袈裟本无清净,我细思回味,如今明心见性,已然念头通达了。”玄真道。

    这是说他心里不清净,有怀恋俗事虚名之心,故而惜命。而念头通达,便是说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