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停在门边看她。

    他无疑是俊美的,身长八尺、眉目清朗,曾得圣上亲口赞过“美姿容”。对他的身量来说,侍妾的这一间屋子未免有些浅窄。他站在门口,便挡去了大半洒进来的月光,他再向内一迈,房里的一床、一桌、一椅、一台、一柜、一架,便都失了从容,变得紧迫不安。

    身为世家公子、皇亲贵胄,宋檀自幼养尊处优,自然不喜这屋子狭窄,每回来看侍妾,都未曾在此处留宿。

    但妻子说,侍妾还无生育,不便抬举过甚,不如等她有孕,再搬新房庆贺,他亦思之有理。

    总是阿玥的人,该给她两分宽容。

    如此想着,宋檀便转身坐向床沿,淡声道:“起来,安置吧。”

    青雀肩头一颤。

    她深呼吸,“公子,”抬起头,“我——”

    “你‘病了’?”宋檀截断她的话。

    他审视着她,看她眼下哭出来的红痕,又看她显然是准备入睡的衣衫:“做了噩梦,吓着了?”

    “……是。”

    青雀不明白,为何姑爷的语气,听起来像质问她说谎。

    “真‘吓着了’,还是装的?”

    宋檀起身,走近她,俯身捏住她的下巴,不许她再退后,强让她直视他:“太医不是说,你没病?”

    “只是‘心里不安’。”他重复了一遍妻子的话。

    青雀愣住。

    是,没错,她是没病,太医是这么说的,她“本无病症,只是惊忧不安”,姑爷转述得似乎没错。可为什么姑爷会以为她是装样?装病对她有什么好处?是……谁,让他这么想?

    “你是玥儿的陪嫁。”宋檀不欲赘言。他直身关上房门,将身后月色彻底隔绝在门扉之外,“玥儿愿意抬举你,我才收了你。别起不该有的心思。”

    他侧首,俯视仍在发怔的侍妾,告诫道:“装病邀宠,别再有第二次。否则,玥儿容得你,我也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