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娘子哭诉:“廖掌柜的说有人出三百贯,那些烂舌头的也满口好雅物、心头好、价值连城的,我听得是头也晕,眼也花,嘴都不是自个儿的,一张口就敢问价!卖地的钱,开店早使得七七八八,那一百八十贯,可都是你们的嫁妆啊!这伙子天杀的强盗,这是捎了把刀,生生剜我的肉呢,我想起来就是一刀,想起来就是一刀……”
寿华无奈道:“娘,那香啊花儿的咱是熟门,古董书画却是生路,头年支个虚柜应应景儿,也引来了爱去鬼市子的常客,说好了先不收贵重东西,怎可轻易转念!我料想那几人都是同伙了,廖掌柜呢?”
康宁追问:“那琴呢?”
郦娘子抬头说:“我把那个姓廖的好一通臭骂赶走了,过后还是不解气,想把那破琴劈了烧火,半天没寻着斧子,随便寻了一处,丢了!”
“啊?”
琼奴望着这一家人,只觉眼前一片灰暗,不由暗暗摇头。
……
夜深人静的街道,一串脚步声窸窣响起。
“春来,你去那边儿找找。”康宁说。
琼奴提着灯笼照亮前路,叹了口气。“三娘,说不定早叫人家捡走了,别找了,回去吧。”
“娘丢琴的时辰,夜市都散了,兴许还在呢。一百八十贯呢,娘辛苦攒了多久呀,总不能就这么丢了吧!奇怪,娘说了就是丢在这儿的呀,哪儿去了……”
此时,黑夜里突然响起一阵清幽的琴声,穿透夜色,直抵人的心扉。
三娘猛地抬起头来,望向潘楼的方向。
潘楼阁子里,案头焚着香,德庆在烹茶,柴安正悠然弹琴,指下正是那把“冰清”。
“听见了吧!”康宁说。
琼奴点头,康宁气得脸色发青,怒气冲冲地就要闯潘楼去,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了。
“三娘子?”春来怯生生地问。
康宁强压住怒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三娘,不找了啊?三娘!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