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丽微微点了点头,爬上床,用被子捂着自己,静静地闭了眼睛,一阵隐痛袭来。
耳朵里又出现了幻听。
“梅丽,梅丽,你对自己做了什么,梅丽,你不能这么傻呀!”在吞下安眠药又被抢救过来的瞬间,梅丽看到满脸泪痕的韩菲呼唤着自己名字。脑子里木木的,医院门外救护车的警报声,空气里充盈着消毒水的味道。
“梅玲,梅玲,你刚呼吸有点急促。”舍友将洗干净的头发挽在毛巾里,坐在床边唤着梅丽。
梅丽睁开眼,空气里是酒店消毒水的味道,床头灯有些晃眼。“对不起,刚眯了一会,做了个梦魇。”
“哦,你刚吓我一跳?”舍友回到自己的床上,拿起手机滑动屏幕,接着玩起了游戏。
“你还没睡吗?”梅丽艰难地爬起来拧开床头灯。
“我刷会手机。打了打游戏。平时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就打打游戏。”
“你没有给自己安排工作?”梅丽定了定神,向善意的舍友随意问道。
“我婚后自己带小孩,说来都是辛酸吆,就没有再工作。”
“其实,我真的想离婚,我们现在也是各玩各的了,我到处玩来忘掉一些生活的乏味。”
“只是我都三十一啦。”
“早两年没孩子的话,我就离了。”
“现在这个年纪,再嫁人也是一样的。我想要被爱的感觉,你懂吗?就像恋爱的时候一样,被爱的感觉。但是又有什么办法,我就把时间用来打游戏和玩了。”梅丽转头看向了满眼虚空的舍友,仿佛有什么在火烧火燎地舔舐着自己的内心。她圆圆的脸盘,水灵的大眼睛,眼角有一点细纹,将乌黑油亮的头发盘起,两只手操纵着新一局游戏。
梅丽理解那种被困住的消磨光阴的生活。
再次入睡后,脑子里闪现的是泽泽的最后一条信息:“我对不起您!”
“泽泽,你没有错。”梅丽很久没有了眼泪,看到信息显示的是泽泽,却瞬间全是泪。不仅你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梅丽忍住一阵剧烈的疼痛,有些颤抖。
当韩菲激动地告诉梅丽,泽泽顺利出了国,是世界一流的学府,梅丽嘴角有了久违的笑意。
笑意弥漫开来,酒店窗外噼里啪啦的雷雨惊醒了梅丽。无边的魆黑与空洞又袭了来,勉强捱到凌晨五点,梅丽起床简单洗漱,换上衣服。临走的时候,写下一张字条:“祝旅途愉快!”放到舍友的床头。舍友是另外一个旅行团,不用和梅丽一起,梅丽看着熟睡的舍友,烫弯的假睫毛交错着,将睫毛根部压出一条条纹路来,她是多么爱美与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