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停下来,背对着我让人觉得他好似在掏枪,转身的一瞬间就会拿枪干掉我,这就是暴脾气人的做法。易怒的人通常在失去理智后容易吐露实情,当然也更嗜好以杀人来泄愤。
“你不要辩解。”我后退了一步:“听我说……”
他没转身。“说个屁。”他声音低落,缓缓坐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老子花的钱请你破案,你说老子是凶手。当我傻吗?五万块钱不是那么容易挣的。如果不是看在我那个傻妹妹的面子上,老子才不花钱接济你们!”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怒火中烧。接济二字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将我的脸扇得通红,要是明德先生在场,想必会比我更加生气。
“办事拿钱,我不觉得羞愧。”我知道这声音听起来更像在安慰自己。
“是么。”他说:“不管你承认与否,你们这一行已经没落。就当你拿钱办事吧,五万块钱对我来说算个屁。查出凶手,没准我多给你一些钱。”
“既然我答应了小樱,自然会尽力。”
“对,这就对了。我得走了,这婆娘死得不明不白,在这里待久了沾染上阴气就不好了。最近要去探一个古墓,不得不小心。”他从我身边走过,大摇大摆地撞开我。
“真的吗?站都站不稳还学人挡路!”他笑起来像一匹露出獠牙的狼王:“实在不行了就关了吧。我可以考虑带你闯几个墓赚些钱。记住,别让我的傻妹妹吃苦,虽然她特别能吃苦,否则我砸了你的店。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
真是可笑的莽夫!我想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但心理就是不痛快。我想可以用“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句话来解释我的处境。
苦樱是苦韬走后半个小时来到案发现场的,我觉得自己脚步有些重,坐在软绵绵的床上就不想动了。苦韬的话让我不断回忆起自己的过去,回忆起被明德先生教导的那段日子。他跟我讲起掌灵人和灵铺的过去,我非常激动羡慕,他更多的是自豪。难道这一行真的就这么没落了吗?
就像爷爷当初总跟我们讲他走街串巷给人表演皮影戏,他对祖辈传承下来的手艺无比崇尚,那种感觉再无人能够体会。后来父亲因为被逼继承这份手艺而与爷爷决裂。再到我,父亲拒绝我学皮影,坚决要把我送进大学。这就像硬要把一只鸭子推进群鹅的窝,我见过鸭子活活被鹅戳死。
唉,还是因为那场大火。我在心里叹气,此刻多么希望见到明德先生和老管家。我觉得自己该回去了。
苦樱正在这时走了进来:“我在外面等了好几分钟。”她说得有点小心翼翼:“你好像不太好。希望不要是因为我哥,他就是粗人一个,说话不经脑子。”
“看得出来。”为使她放心,我露出笑容表示了一下。
“很好。”她挥舞洁白的手臂,模样可爱,难让人和那个粗鄙之人联系在一起。她笑道:“拿到拷贝了。2号到3号那两天,门卫处和电梯内监控的全部视频。看来我们得通宵才能找到那个混蛋了。”
我不置可否,现在更重要的是那块消失的镜子。我指着天花板对她说:“你有没有注意到床的上空那块镜子?”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说:“没有,我不记得那里有一块镜子。再说嫂子头顶装镜子干什么用。”
“这就不对了。昨天我还能看见那块菱镜,今天它就失踪了,这块镜子肯定有猫腻。会不会被警方取走或者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