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陆言锡伸手解下了腰间的系带,又脱了外袍鞋袜,身上只剩下一件深衣。
他赤脚踏向潭中月光,扑通一声沉到潭底,平静的水面上惊起了一大圈涟漪。
姜芷看见陆言锡掉进水里,扒开面前的杂草就想要起身。裴昼也不知道她是想过去救陆言锡,还是想趁此机会冲过去将陆言锡溺死,下意识地拽住了她的衣袖。
“他会游泳。更何况岸边还守着他陆家的奴才。”裴昼说道。
姜芷咬着牙退了回去,扭头又望向小潭。果然,不一会儿陆言锡就从水里钻了出来。
姜芷在岸边遥遥望着他,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心中冷笑。
她就说陆言锡怎么可能会自杀?这个人胆子小得很。他若是有自绝于人世的勇气,当年又怎会卖友求生,然后自己像个鹌鹑一样龟缩多年?
陆言锡在潭水中泡了好久。潭水冰冷刺骨,他在水里沉着,脑袋果然清醒很多,身上的燥热也渐渐消退了。
世界一片宁静,他缓缓闭上眼睛,想着不如就这样沉在水底算了。可是时间稍久一些,寒意就顺着骨头缝往里钻。他的身体像是不受大脑控制,听从本能游到了岸边。
陆言锡一张脸冻得煞白,独自坐在潭边发了很久的呆。
而今已经入了秋,夜间天凉,姜芷穿着夹衣尚且觉得冷,可陆言锡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深衣,衣服的前襟和下摆湿淋淋的还滴着水。
他想干嘛,活腻歪了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了吗?
陆言锡的侍从在旁边躲了很久,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过来看了看,一瞧见陆言锡这副样子直接着了急,抱着披风斗篷就要往陆言锡身上披。
“少爷,这么冷的天,您这是做什么?”
陆言锡将侍从披在他身上的衣服剥下来扔在一边,冷着脸说道:“我不是让你先在马车上,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过来吗?”
“可是您这样,回头冻出病来怎么办?”
“病了就请太医过来问诊抓药,我现在让你先回马车上,回去!”
“……”侍从知道这人脾气古怪,也不敢再劝,怕无端触他霉头,老老实实的回了马车。
侍从刚回去陆言锡就仰头倒在了水潭边,侍从听见动静还以为陆言锡晕倒了,正打算下车去看看,没想到脚还没落地就听到了陆言锡的笑声。侍从谨慎地扒了扒头,最后还是没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