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话还是跟那些下人们说吧。”小枙淡淡一笑,“妹妹还有事,就不侍候姐姐了。”
说罢微微对许莹一福,便不再理会,出门自去了。
将军府的东厢房里,铜盆的炭火熊熊燃烧着,黄花梨架格之上,一束腊梅花插在白瓷花瓶里,粉紫色的花朵傲然绽放,在这寒冬腊月里显示着不屈的生命力。
韵秋腿上的伤正在痊愈,已经可以下床勉强走动了。她缓缓地走到架格前,伸手从花瓶里抽出一支腊梅,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一阵淡淡的冷香油然地渗入心底。
这束腊梅是杨铭昨日从后院里摘到,特地送到她的房里来的。杨铭的这些小举动让韵秋暗暗感动,此刻花在手中,香沁心底,韵秋心中一阵缠绵绯恻的牵挂再也抑制不住了。
“苩薇,你出去看看将军回来没有。”韵秋冷冷地对侍候一旁的女子说:“还有,将军领军出战的传言你再打听一下,有新的消息回来告诉我。”
苩薇应了一声诺,柔美的脸上带着乖巧的笑,心中却暗道晦气。她是昨日被杨铭指派服侍韵秋的,杨铭知道韵秋的冷峻性格,特地要张二嫂挑寻温驯乖巧性子好的女子来服侍,张二嫂便荐了苩薇。虽然苩薇来这东厢房里服侍还不到两天,但是对韵秋的种种孤僻冷傲已经领教了不少,她心里暗暗将那张二嫂几代祖宗骂了个遍。
韵秋看着苩薇出了屋子,诺大的房内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心中不免孤寂。她将那腊梅花插回花瓶里,缓缓地跨出房门,来到游廊里,倚着栏杆四处看着。
院子里积着厚厚的雪,只有直道和一些重要地段打扫出来了,韵秋远远地看到花圃边上堆着一个雪人,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拿着树枝在雪人脸上刻画着。苩薇从游廊里走过,那男孩便叫唤着她,似乎是请苩薇去欣赏自己的作品。苩薇出了游廊,跟那男孩小声说笑了几句便自去了,那男孩却抬了头,朝自己这边看来。
这男孩大概就是将军收留的那个姓王的小孩了,韵秋心里思忖着,从她以前了解到的情报信息里找到了答案。
“这将军倒是个好人。”韵秋的目光看着那个男孩,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男孩发现韵秋也在看自己,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贼婆娘!”男孩的骂声远远地飘了过来。声音传到韵秋的耳边已经很小了,但以她的专业听力仍然辨出了这三个字。
韵秋脸上的一丝微笑消失了,心中一阵无名怒火,目光顿时变得冷峻起来。
“王小公子,别玩了,快回去写字吧。”一个翠色褙子的女孩从直道上小跑过来,娇小匀称的身子如轻风摇曵的豆蔻花,领子上围着的貂皮坎肩褐色的皮草在寒风里微微颤动着,给小姑娘粉雕玉琢的脸容衬出几分雍容华贵的感觉。
那男孩见了这小姑娘,顿时便眉开眼笑,扔了手里的树枝跟着小姑娘去了。
“他府上这么多美貌无双的女子……”韵秋听到自己心里的一声叹息。
垂花门里,许莹终于处理完了手里的公文,打发两名书办下去了,又拿起桌上的帐册翻看着,心中隐隐想起一件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却是小枙进来了。许莹低头看着帐册,亦不去理会她,小枙从门厅穿过,快要走入抄手游廊时,却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