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随着一片哑然的寂静,云墨染缓缓抬眸,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龙案前的那群官员。
“都退下吧。”
她语调淡然,却自有一种说一不二的威压。
李承庆闻言,原本还强撑着的一腔辩解立刻憋回了胸口。
再逗留下去,无非是撞这位九五之尊的霉头,他深知,以今日女帝的态度,恐怕自己等人再如何铺陈言辞,也难以更改既定决策。
旁人见他作势退出,自也纷纷收敛了咄咄之态,悄然低头作揖退下。
圣宫外,灰沉沉的天空缕缕云雾氤氲,几棵新栽的槐树偶尔落叶,飘洒得像是在讥讽殿内群贤的无能。
李承庆勉强敛着表情,抬脚往来路方向走去,却忍不住心中似堵了荒草一般憋闷,冷哼一声,对身旁同僚道:“此方策虽成,但我等所黜之论岂是无理?朝堂之风若一意效技,长远可安否?怕时日稍久,怕陛下也会悔矣!”
一名年龄更长的官员叹气:“可陛下素有刚志,她既定的事,何尝轻易回头?况且——”
他四处环顾了一下,低声道,“此策之力,恐怕核心并非陛下,而是……那位八贤王殿下。”
“哼!”有人不屑道,“秦羽虽然谋略有奇,却毕竟不是科道中人,凭什么擅改风气?这主考官之位,他恐怕也没存清晰打算。”
“莫非真想要让学子拿着匠工具鼎比拼?”
另一人垂首捋须,摇头讥嘲。“殊不知内外勋臣早将此当笑谈了:‘匠材在朝,岂非仙宫铸锅煮饼?’这也就怪不得陛下这番举措莫名遭揶揄。”
“随他们罢!”李承庆冷冷哼道,“不过是些不明事理的妇人之辈。成败自有后话,等到出了乱子,自有人为此买单。”
他的声调一扬,却仍掩不住语意深处的怂忿。
几人一边窃语,一边迷漫心事地从宫苑逶迤而下。
尽管他们料想不到更多的后续,但还是带着满身的自矜和忧慨离开——就算云墨染有天敢正中龙案听他们道歉,他们也断断不会自认失察。
……
而皇宫之外,秦羽主考官的消息已如蒙尘中的微光,幽幽透出一点,却如异花芽,释放着耐人寻味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