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姑娘她死的时候是清醒的,怪道能寻了回来找她报仇,却原来并非是个糊涂鬼。
蒋時翎的眼底却骤然卷起一阵风暴,他猛然捉住了叶辛湄的肩头,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你是被丢进水井活活淹死的?”
叶辛湄看着他的脸色忽而有些不忍,但还是点点头,道:“井壁湿滑,上面又被压上了井盖,我在井里折腾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沉下去淹死了。”
蒋時翎心中大恸,伸手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叶辛湄却靠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淡眉冷目地想,不是她心狠薄情,实在这件事已经开始变得棘手,她决计不能失去了蒋時翎这个帮手。尤其是他们将要面对的那个人,还是他的母亲。她必须要无所顾忌不择手段,用力抓住每一个能够触动他,让他心疼自己的机会。
等叶辛湄两人将要离开地牢的时候,桃青忽然鼓足了勇气,猛地扑过去抓住了叶辛湄的脚腕。她呜咽着,声音含糊遥远,带着显而易见的凄楚惶然。
叶辛湄有片刻的凝神,随即淡淡道:“我答应你的依然作数,不会让你死得太痛苦,且看在你我以前的情分上,你死之前,我会让人送来热水,还有干净的衣裳,你收拾好后,就好好上路吧!”
桃青匍匐在地上用力仰望着,然而记忆中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再不曾往她身上看来一眼,她的手腕很快就被人踹开了,她趴在地上满脸泥土的呜咽着,看那抹纤细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拐了个弯,终于消失不见。
绝望忽而兜头盖脸地劈了过来,桃青眼中的泪忽然就干涸了,她知道,她马上就要死了。而这一回,没有人会来救她了。
福禄堂里,叶辛妤时而癫狂,时而清醒,蒋三太太冷眼看着她,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被这对儿狠毒的母女给死死缠上了。
正是不快,忽而有人进来低声细语了一番。
蒋三太太勃然变色,站起身便要离开,只是将要跨出门槛的时候猛然停住,她转眸看向里面正坐在圆桌旁安静吃饭的叶氏,冷冷道:“桃青死了。”
叶辛妤拿着筷子去夹菜的手倏然顿住,等着蒋三太太才刚出了屋门,就听见身后猛然爆发出一阵嘶吼。
那叶氏竟然追了出来,被人在门槛处捉住,却仍旧声嘶力竭地喊道:“桃青死了,那件事很快就会在凤阳还有荥阳传开了,叶家的体面,蒋家的体面,都将不复存在,我们都会沦为笑柄,永远的被人当作笑资来谈论。”
蒋三太太的脚步一顿,随即很快的大步离开了。
人骨头都捞出来了,人命关天,这会儿还说什么笑资,能把事情囫囵个儿地捂下去就已经了不得了。且他们捉走了蕊黄,当务之急是要把那丫头找回来,将这件事掐断在姐妹替嫁的骨节儿上,不再往深处挖掘扩散,才是最最要紧的事。
然而蒋三太太这一回却扑了空,那两个人竟然是捉住了蕊黄后,便立刻将她带出了蒋宅,如今他们去了哪里,又在何处,没有人知道。
李妈妈急得直搓手:“太太得赶紧想个法子呢,蕊黄那丫头胆儿小又怕疼,怕是捱不住三爷的刑。”
蒋三太太的脸色也不好看:“蕊黄可知道什么要紧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