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辛若是给有情人使用,便会延长相爱之人的寿命。但凡有一丝情意,都会复燃。但若是一方毫无情意,味辛不但不能让他回心转意,时间久了便会惩他精血枯竭而死。也就是说,此番,司马相如若是毫无悔意负了卓文君,定会中招。
“死了也是他活该!”杜仲沉默良久,忽而恶狠狠说道。
一月很快便过去了,卓文君如今也习惯了杜仲的存在,偶尔会与他说些心事。
七天前,她见司马相如迟迟未回信,便又写了一封,杜仲隐了身形偷偷看着,她写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写完,她亦是用了味辛在上面。杜仲瞧着她,仍是一副婉柔的模样。却不知哪里发生了变化,隐隐觉着,她似是变了。眼神锐利了许多。
这封信送去京城后,不过半月,司马相如便遣了车架前来接她。临走前,卓文君在院子里同杜仲道:“可否再给我一包味辛?”
“你不信他?”按照此时情状,司马相如既是借了她过去,定是回心转意。她却还要味辛,显然是未雨绸缪之用。
她眸子忽而躲闪开,不敢直视杜仲。这时杜仲才惊觉,不知何时起,她过去清澈见底的眼神,蒙起了一层薄雾,连他亦是看不透。
见他探究,卓文君掩饰道:“若是不方便,便算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杜仲突然笑了,如同晨光破云而出。爽快拿出一包粉末,放在她手心。目送她上了车架,远去长安。
怀荷隐身坐在树干上,见他收回目光,玩笑道:“她如今得偿所愿,你可愿与我成亲呐?”
“好啊!”杜仲抬头看着坐在树上悠闲的女孩子,笑意如清风。吹乱了怀荷心中的一池春水。
之后的千年里,怀荷每每想起杜仲那日的笑容,都会觉得,至少他答应自己在那一刻,是有过喜欢她的念头的。
怀荷与杜仲以天地为媒,在巴云上山拜了天地。杜仲说他的原身在那方小院子里住惯了,怀荷便也随他搬去了那边。
杜仲对她并不差,丈夫的责任皆是尽到,只是不甚同她玩闹,少了几分缠绵的意思。怀荷虽羡慕画本子里的才子佳人,却担心深情不寿,能够相守便极好,自然也是满足的。
一转眼十年过去,她二人有了孩子。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她原身是荷花,与杜仲生出来的孩子竟是一株苦竹。
正月初一那天,她带着孩子在院子里挂灯笼,杜仲倚在树上,看着南方不知想些什么。忽然,他匆匆落到地上,将院门打开。
怀荷险些认不出来人,当年她走时虽然已年近四十,却还是风韵犹存的清丽妇人。如今走进院子这人,鸡皮鹤发,不过短短十年,她竟苍老这般多,就像…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取了精气一般。
唯有那双眼睛,是从前的模样。不…也不一样了,虽然仍是柔媚的吊眼梢,但却不再澄澈,而是含着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