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妄钦想起山谷中的那一夜。
闭上眼,仿佛还能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梅香。
“阿季,阿季……”
隔着一重重山,隔着数千里的官道,他听到她在唤他。
她有孕了。
如果此时,她在他的身边该多好。
妻子,孩子。何等的圆满。
他笑着,笑着,皱起眉头,“嗖”的一声,拔出腰间的青龙刀。
“我要杀到京都去!不能再等了!”
帐中,孙册与时允连忙劝阻。
时允道:“将军,端亲王的队伍,横亘在咱们面前,一直按兵不动。官道已被封锁,按理说,京都的消息,传不到咱们这儿,可偏偏梅医官有孕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军营中人人皆知……”
他低头,沉重道:“末将怀疑,这是一个陷阱。您此时动手,让军营中的兄弟们知晓,会说,您冲冠一怒,为了一个女人,让兄弟们流血牺牲,担如此风险。军心一乱,岂不正落了端亲王的下怀?”
孙册点头:“时副将说的是。古往今来,义兵多有一个旗号。咱们的旗号,是当今新帝不仁,天降大任于您,您是为了苍生而起兵。端亲王领旨平乱,可咱们并没有作乱,也没有扰民,朝廷若剿灭咱们,就是不仁。这是端亲王迟迟不动手的原因。他在等着,您先出手。王师便有理由了。”
苻妄钦道:“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不然也不会忍了这月余。现在,她有了身孕,朱瑁……朱瑁不会放过她的……”
孙册指着沙盘上的京都,道:“端亲王必保留了一波精锐,在京郊驻扎。一则,为了万无一失地夺权;二则,待苻兄攻到京都附近,人困马乏,他好将您一网打尽。”
时允听到这里,倒吸了口凉气:“好歹毒的心肠!孙先生是说,端亲王有谋反之心?”
孙册道:“这是必然的。他如果在西南,便灭了苻兄。那岂不是给朱瑁造势?百姓们不明就里,会说新帝有平乱之才。他拿什么夺位?他的想法是,先夺位,再灭苻兄。”
他看向苻妄钦,道:“苻兄一旦按捺不住,发了兵。端亲王便一举两得。借着天下大乱,将皇位纳入囊中。届时,反贼是苻兄,无能的是朱瑁,端亲王既是平乱的英雄,又是匡扶皇室的大功臣,声名赫赫,他的人马全都是正义之师。得民心者,得天下。”
“老谋深算的狗东西!”时允愤愤道:“新帝千防万防,怎么没防他的亲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