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温梦被推进去火葬之前,骆知心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周围人神色怪异地看着这个过于冷淡的孩子,议论不止。
骆卿闪躲着骆知心看过去的冰冷视线,仿佛间,苍老了许多。就连那个陌生的女人也神色哀戚,唯独她身旁的男孩一直面无表情。
骆知心一直以为自己早就预见了这样的一天,也几乎受够了温梦酗酒哭闹,可是当看着面容苍白的女子安静的躺在白布单上被推进焚化间那一刻,还是不可抑制地哭喊着冲了过去,她摇晃着永远沉睡的女子,指着一边神色惶然的男人大声哭喊道:
“笨蛋!你起来啊!起来看看这个男人…起来看看他过得有多好…笨蛋!笨蛋!你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人喝酒!你以为死了他就会回心转意吗?…笨蛋!…笨蛋!”
那一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就连工作人员都忘了反应,所有人都看着这个从始至终安静的小姑娘突然爆发,直到她骂够了,哭累了,彻底晕了过去。
离开骆卿的那四年里,除了一开始会哭,之后从不轻易允许自己掉眼泪的骆知心,在那一天里,仿佛喊尽了多年来的委屈,撕心裂肺。骆卿在周围人的目光里抬不起头来。
……
再然后,日子变得简单平静。被迫搬回来和骆卿一起住。
就是对那个唤云姨的女人和那个叫林君若的男孩都能有一丝淡淡的笑容,唯独对那个苍老了许多的男人,从来冷眼相待。
初中,高中,大学,能住宿的情况下坚持住宿。偶尔也会回去看看,为云姨带一份点心,为林君若冲一杯咖啡,却是对那个叫骆卿的男人看都很少看一眼。
世事往往如此,有对比,才知道什么叫做残酷。
云姨也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提过,骆知心只笑的清浅温和,淡淡的语调显出一份无辜来
“怎么办呢?…我一直忘不掉有个叫温梦的傻女人死得很惨。”
不再年轻的女子也只能面色僵了僵,叹息着离开。
骆卿眼中的悔恨愧疚神色,她不是没看见,只是看见过又如何?时间从来没有将心底的伤疤治愈,从来不曾忘却的过往夜夜入梦,刺激着人在黑暗中惊醒,一边享受着心口的疼痛,一边勾起唇冷笑。
端一杯清茶,慢慢地喝。抬起头来的女子,从来神色冰冷又淡漠。
……
上了大学后,几乎更是不会回家了。偶尔会接到骆卿的电话,大部分时间是声音苍老的男人问些日常生活,她应一两声,再然后,两边相对无言。
骆卿问,知心,你真的要一辈子不原谅爸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