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半真半假,倘若当初陆言琛不坚持追去码头尽快就医,伤势不至于如此惨重。
可如果能够救回秦浅母女,就算把命赔上,他也毫无怨言,何况只是一根肋骨。
再之后就是伤口淋雨恶化,腐烂的肉一点一点离开自己的身体,在不知名的角落彻底腐败。
陆言琛的声音很平淡,表情更是平静,似乎锯骨割肉的痛苦不值一提,没什么好卖惨的。
在他十八岁那年,其实就已经尝过断指的蚀骨之痛。
身体遭受的伤痛远远不如秦浅母女离开所带来的绝望。
即便没亲眼目睹,秦浅也能想象到那天的状况有多糟糕。
陆言琛当真是九死一生,怪不得那次在飞机上,她会觉得他的体质很虚弱。
秦浅抿着唇,唇内肉被贝齿咬出一圈白痕,她眼底不知不觉蒙上清润的水光。
曾经坚硬的心墙一片潮湿,嫩绿的芽苗从缝隙钻出来,骚动着心扉,又往心底更深的地方植入,纠结着脉搏,延伸疯长到更广袤的天地。
半晌,她低语,语调轻渺:“祸害遗千年。”
“人真得行善积德,你看我就是坏事做多了,这不就遭报应?”陆言琛满不在乎地打趣。
沉默片刻,陆言琛嘴边的弧度泛着若有若无的涩然:“大概老天嫌我以前对你太不好,才留着我命用余生继续照顾你,我以后再不敢亏待你半分了,我怕死。”
秦浅含着泪水的明眸浮现细碎笑意:“军火头子还怕死?你们不都是刀头舔血?”
陆言琛将秦浅的娇躯往自己胸膛提了提,两个人贴合得越加紧密,他叹息:“我死了,你们孤儿寡母怎么办?生离死别,留下来的那个人最痛苦,我哪里舍得再让你伤心?”
康敏说他命贱,他以前也这么认为,可是如今有秦浅母女,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看轻自己。
霍玦这次的算计更使他坚定了守护秦浅的信念。
除了自己,他不放心任何人侵入她们的人生。
秦浅静静地枕在陆言琛胸前,清透的瞳眸流光溢彩,低声吐字:“我还是没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