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陈溪见韩月来公司,便用眼神示意她一起去茶水间。

    茶水间里正好没有别人,陈溪递给韩月一张纸,上面打印着一封信的内容。这是她整个周末苦思冥想很久,最终觉得是唯一可行的解决办法。

    “Rosie,这样做行吗?看起来挺激进的……如果闹得太凶了,Nancy也可能真的在NST待不下去……”韩月看了信的内容,有些迟疑。

    “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姓蔡的毕竟胆子小,也不敢真的要跟Nancy一个小姑娘拼个鱼死网破,他最在乎的无非还是自己的乌纱帽。我想,他催着我尽快解决,也是怕情况愈演愈烈,更难收拾。所以,我们索性就把动静闹得再大一些,他最终自己也会权衡:到底值不值得继续和Nancy这样闹下去。上周我已经提了两次,他都不松口。因此我想现在我们谁再去说什么,他都不会信,只会认为是我们怕事而优柔寡断。而我们呢,毕竟也不能真的公开与他对着干,所以,现在唯一能起作用的,仍然是已经处于矛盾对立方的Nancy。”

    韩月想想,也点了点头:“好吧,我尽快告诉她。”

    “一定要快了,最好她中午之前就把E-mail拟好发出来,因为‘奸人菜’要求我今天之内搞定这件事。还有,这次的E-mail,除了我们这几个人,还要加上DPME的Jerry。”

    陈溪这次要求Nancy写的邮件,其实基调仍然是与总部对抗,并且声明:如果他们不撤销对自己不公正的决定,就会向北京及西安两地的劳动监察机构、妇联举报投诉,同时也会向NST更高层面投诉……俨然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Nancy的邮件又似一发重磅炸弹,蔡学坚彻底被炸得晕头转向,而且这次的“杀伤面”更大,居然连运作监察部也惊动了!他连喘口气都顾不上,急急找来陈溪商量对策。

    “蔡总,看来Nancy这次是横下心了,我真的建议您重新审视一下之前的决定。她手上毕竟有证据,去劳动监察部门告,我们肯定是要输的。而妇联那边,尽管她们并没有行政干预的权力,但她们如果以我们NST辞退孕妇来大做文章,又拉动媒体大造声势……到那时候,局面就更难收拾了!”

    “我知道的啦!不要再讲这些了好不好……”蔡学坚的语气开始浮躁,“但是如果迁就她了,那我们的脸面也是很难看的啦!”

    “我看未必。蔡总,您仔细想想,这件事迄今为止,Nancy对抗的人,仍是我们这一层面的,具体说就是我和Rosemary,现在只加了一个Jerry,说明她并没有真正地准备与CAO您,以及NST总部相对立。如果您出手适时得当,不但总部的脸面不会难看,或许您还会因此树立了一个正面、公正的形象,Nancy说不定还会感激您。”

    蔡学坚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溪,没有说话。

    “现在,一个单身大龄女职业经理人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及正当需求,正在拼命顽抗;而一系列不得当的处理举措之后,还是会有人明察秋毫,呼吁大家体谅这位经理作为一个女人的凄苦孤单,理解她身处僻地的情感需求,不主张一味地用世俗的准则去压制她——蔡总,您觉得,对于这样一位深明大义的高层,Nancy能不感激吗?其他同事不会刮目相看吗?”

    蔡学坚的脸上似有晴色,他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我来帮她主持这个公道……那这样子,别人会不会觉得我是在作秀,毕竟Simon他们是知道的,我有同意过辞退Nancy的。”

    陈溪淡淡笑了笑:“一开始找Nancy谈的,只是Simon;之后与她交涉的是我;自始至终您都没有出面,她根据什么来确定辞退她的人就是您?话又说回来,当初建议炒掉Nancy,也的确是Simon给您的建议,所以现在,他为自己的这个错误承担Nancy的指责,难道过分吗?”

    “嗯,嗯,你讲的,倒是和我原本的想法蛮契合的……”蔡学坚像是很喜欢陈溪的这种说法,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其实也是的嘛,当时Simon提出来的时候,我也是蛮忧虑的,只是看他义正词严的,说什么企业的纪律啦,对其他员工的影响啦……唉,我个人真的也觉得Nancy,其实也蛮值得我们大家同情的……不如这样子好了:你安排一下,我今天下午晚一点,和Nancy通个电话,和她聊聊,了解一下她的想法,看看我们应该怎样可以帮到她。”

    “好的,蔡总,我一会儿回去就安排。”

    陈溪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准备离开,又被蔡学坚叫回:“Rosie,Simon那边……也有可能会将责任全部推到我这里……不晓得他是不是已经跟Nancy那样说过……”

    “这个倒也不难,您应该还记得:我说过,暂时搁置处理Simon的事。如果Nancy那边的事情平息了,那么就是时候追查他的过失责任了。”她想到了,蔡学坚一定担心Simon狗急跳墙,最后又会扯出他自己,于是趁热打铁,将自己对Simon的处理意见提前向蔡“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