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必死;进,也未必能活。
现在萧惟仅有的机会就是卢云谏并不知道曹若水的诗集已落入他手。
而郭瑞显然已经得了卢云谏的吩咐,他从供桌一角拿出一本册子,随意翻了翻。
“天武二十二年,殿下在宫中意外落水,待殿下痊愈后,泽阳城里就多了不少暗桩。”郭瑞拉着尖细的长音道,“殿下觉得若这一款公开出去,后果会怎样呢?”
萧惟私建朱雀堂是重罪,只不过别人不知道,萧豫也就懒得管。但若有人给萧豫施压,他可不一定会再庇护萧惟。
卢云谏是只老狐狸,郭瑞话只说一半,并未点明朱雀堂,明摆着就是在等萧惟情急失策。萧惟静静地看着郭瑞,没有说话。
郭瑞见萧惟面色不变,又拿起另一本册子,大声读道:“燕王妃谢氏无猗,真名乔蔚,乃罪臣乔椿之女。”他“啧啧”两声,“哎呀呀,这下王妃怕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吧?”
“所以呢?”萧惟不觉嗤笑,“你以为这些事陛下不知道吗?”
“陛下怎么想根本不重要,大俞又不是靠陛下一个人就能撑下来。”郭瑞丢掉册子,翻身坐在供桌之上放声大笑,“事已至此,殿下走出明庙之时便是你的死期,王妃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救不了殿下了。”
“卢相真是百密一疏啊,”萧惟抱臂在胸前,轻蔑一哂,“让你一个小小太监看守这些秘密,也不留个备份。”
刺耳的笑把郭瑞的五官都揉成一团,他指着自己光洁无须的下颌道:“太监又如何?全天下独一份的《仕林录》在我手中,全天下最尊贵的陛下也要跪在我脚边,我比那些健全之人站得都要高!”
萧惟松开紧皱的眉头,在心底狠狠奚落了郭瑞一番。他仅用“太监”这个字眼,就试探出卢云谏在宫外并未留存其他记录。
若是只有殿中的这些,事情就好办多了。
“看来卢相还是不够了解本王。”萧惟盯着郭瑞疯狂的表情沉声道,“若本王没有万全之策,还会在这里听你说这么多废话吗?”
郭瑞收了笑容,依旧煞有兴致地对萧惟挑挑眉毛。
“本王想……文武百官现在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吧?”
萧惟伸了个懒腰,一步一步走向供桌。郭瑞尚不解,等他反应过来摆出戒备的姿势时已经来不及了,萧惟手指轻弹,一簇明烈的火苗自供桌最下方亮起。
郭瑞大惊,难道萧惟是想和《仕林录》同归于尽?卢云谏可没有对他说过这种可能啊!
他失声吼道:“殿下疯了吗?这里是明庙,供奉着巫堇和你萧氏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