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心他吧?”见桑子鱼的脸涨得通红,谢无猗微微一笑,“我……带你去看看他,有什么话你可以对他说。”
桑子鱼踉跄着跟谢无猗走出房间,总觉得她今日的表情怪怪的。
门外的阳光本该刺眼,却因隔了一层薄纱而显得朦胧虚幻。谢无猗头晕目眩,扶着墙壁缓了一会。
萧惟温和地对桑子鱼说话的画面,与魏娘子压制她时露出的凶光,奇妙地重叠在一起。
还有……乔椿下令屠灭吊雨楼镇,熊熊大火燃起,吞没无数绝望的呼喊。
谢无猗指尖轻颤,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染上眉梢,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阻止她走向萧惟,将她越推越远。
以数百条活生生的人命,以不久于人世的诅咒。
其实谢无猗也不是怕萧惟会嫌弃她,她不在乎所谓的名节,退一步讲,魏娘子也没有真的侮辱她。谢无猗只是有种莫名的恐惧,税粮虽然如数找回,可万一吊雨楼镇的灭门真与乔椿有关……
如果,不配的人是我呢?
那封我早已割舍不下的婚书,还能作数吗?
良久,谢无猗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走在桑子鱼前面,灰突突的墙壁上只留下几道微湿的指印。
她展开手掌,趁桑子鱼不注意扭开原本塞在墙缝里的弹丸,从中取出一张字条。
字条是封达送来的。谢无猗设计擒获关庆元那天下午,曾去找成慨询问连环凶案凶手兵器的线索,又安排他去查晚三秋无意中透露的桑琛的私宅。后来因为桑琛失踪,成慨被谢无猗派往刺史府,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封达头上。
如今封达查出了眉目,可能是因为谢无猗和萧惟都病着,他才没有直接送到二人手里。封达说桑琛的确在邰县置私宅养着外室,但奇怪的是他自从买了宅子后一次都没去过,因此也就没人知道具体的地点。那所宅子就像是一块毫不起眼的砖,在邰县一藏就是两年。
这可不是对待外室的态度呀。
而且……
谢无猗目光闪动,将字条和弹丸掩在袖中,回头牵过桑子鱼的手。她的手心里遍布因不惯骑马而磨出的水泡,这些水泡落在谢无猗眼中,无异于莫大的折磨。
“子鱼,谢谢你。”谢无猗轻声重复,“谢谢你救我。”
桑子鱼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双睫忽闪不定,如同振翅欲飞的新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