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惟却神情凝重地摇摇头,他起身走到床边,负手望向头顶的帐幔。
说来可笑,从烛光到暗影,他竟然在这一刻有些迷茫了。
谢无猗不明所以地站起,只听萧惟闷闷地开口:“不是烁金蛊,但吊雨楼镇的事的确蹊跷。当年我和五哥收到玉蛟令——”
话音未落,萧惟和谢无猗猛然回头,滚滚浓烟顺着门缝飘进,窗外刹那间亮如白昼。
走水了!
萧惟顾不上叫人,忙把案上的茶水一股脑地泼在谢无猗身上,谢无猗也抢步用屏风后脸盆里的水打湿萧惟的外衣。她一脚踹开门,发现官驿三层竟到处都是火焰和黑烟。谢无猗还没迈出门槛,就闻到了刺鼻的油味。
有人放火?
官驿的横梁都是木头,就算没有油火势也难以控制。炽烈的火光中,谢无猗用披风遮住萧惟的身躯,她的披风是特制的,能短暂抵挡烈焰的侵蚀,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策。谢无猗捂着嘴,早已被烟熏得睁不开眼。
“这边!”
萧惟挽住谢无猗的手,他曾引北秋白来官驿,自然熟悉另一条隐蔽的路线。可熊熊大火竟似发疯了一般,在走廊里横冲直撞,所掠之处漆得焦黑,根本算不清距离。所幸二人身法敏捷,趁烈火阻断退路前逃出了官驿。
此次钦差来访,驿丞早就清空了官驿,春泥被谢无猗派出去请大夫也不在里面,大火这才没有波及更多人。
谢无猗的嗓子灼痛难忍,不停地咳嗽,萧惟和她互相搀扶着,也是头晕目眩。一抬头,萧惟身子不由一僵。
原来不光是官驿,临近的邰县县衙也遭了殃。火光染红了夜空,逼人的杀意在萧惟眼中明明灭灭。
他轻易是不想杀人的。
可这一把火烧下来,不光是对他们的警告,就连现有的案卷和尸体也荡然无存了。
到底是谁,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县衙喧闹不止,周围的百姓也纷纷拎着水桶赶来救火。春泥和封达从另一条街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几乎径直撞到谢无猗怀里。
“大人,大人你怎么样?”春泥扶住萧惟和谢无猗,话里带了哭腔。
谢无猗握紧春泥的手,看到萧惟安然无恙先是一阵欣喜,立马又觉出几分不对劲。她飞快地环视一周,目光越过驿丞定格在无休无止的大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