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薛漱玉后面的贺冽临闷不做声听了这一出,心中暗爽,险些笑出了声,还好是坐在后面,不然被薛漱玉看见了可漏了陷。

    薛漱玉虽心里自己开解着,但平白无故糟了冤屈,还是难免低落,上课如常听课下课就拿了纸张默默抄写,也不言语了。

    下课,玩的熟稔些弟子免不了聚在一起的瞎聊胡说,说着说着的,坏心思的眼睛就瞟到了薛漱玉,话题便有些恶毒了起来,好听点的白眼狼,不好听的狗改不了吃屎这样的腌臜话都出了口。

    薛漱玉周遭的心善的听不下去,可这紫庐书院的哪个不是王家贵族的娇贵孩子,和谁起了争执都不是好收拾的事情,难于开口啊,只得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薛漱玉虽然也不是第一次遭冤枉,可邓夫子心善不同于江怀义一干人,几番提携,实在心存感激,更是不愿意在他面前犯半点错,心思扰乱了半晌,真以为是自己昨日补习功课太累记恍惚了课本究竟是放在寝居还是课堂的书箱里,内疚不已,越发沉闷不肯说话。

    贺冽临怕遭人怀疑没出面嘲讽,躲在后面就等着看薛漱玉好戏,观望了半晌也没个动静,有些失落,稍稍凑近了一点,只见薛漱玉默不作声,头越来越低,握着笔杆的手攥得紧紧的,写的飞快,眼睛都快订在纸上,嘴唇咬的死死。

    贺冽临心里忽的就一堵,捉弄成功的快感一瞬即逝,看着薛漱玉因用力多度而微微颤抖的手,怀里薛漱玉的课本变得烫人起来。

    贺冽临从人堆中退了出来,坐回自己的案几,心想着自己本来就是报复她的,这么个讨厌的人有啥值得我多想的,于是自己磨了墨妆模作样的写功课。

    写了半晌也没写几个字,周围叽叽喳喳的,越说越烦,嚣张惯了的贺冽临出口就骂。

    “叽叽喳喳的跟群碎嘴婆子一样!堂上邓夫子问功课怎么不这么口若悬河的讲了!有这口才早该高中作太傅去了,在这紫庐书院真是委屈了,谁若再吵我可不客气了!”

    周围忌惮着贺冽临的脾性,都作鸟兽散了,贺冽临这才满意接着写下去,却还是写不出个什么,抬头瞄了一眼薛漱玉。

    薛漱玉正好也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目光正对,贺冽临马上心虚低头不与她对视,心思大乱,却说不出个为什么。

    上午接下来几堂课都无心听讲,夫子将的意义呀呀呀云云的都穿了耳不穿心,贺冽临索性在纸上一通瞎画,什么鸡鸭鱼什么老王八,邓夫子韩夫子的画了几大张纸,晃着心思的条条线线里的竟有个薛漱玉的背影。

    贺冽临坐在桌前云游了一上午,响了饭铃还不知,学堂里的弟子都走光了,只剩了他和薛漱玉。

    贺冽临还拖着腮瞎想,没注意到前面的薛漱玉什么时候停了笔,又是什么时候转了身也学着自己托腮。

    神游中的贺冽临总觉得脸上有啥,不自在,回过神来就见薛漱玉看着自己,眼神晦暗不明,贺冽临心虚不已,瞬间炸毛,看哪也不是,慌忙起身就被身旁的散书绊了一跤。

    薛漱玉幽幽地开口。

    “书没呆在它该待的地方,应该是生气才绊了你一跤,你可小心一点啊。”

    贺冽临鲁莽,但好歹是皇城里待的人,明话暗话还是分的清的,只好从怀里摸出薛漱玉的课本,僵硬地走上前去递还给她,动作之别扭就差同手同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