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年拧眉,心中所想的这一桩并没写在铜镜上。更何况一县主官突然离奇死在井下,离桂中城四日脚程的知州府衙,居然在案发的第二日就就立即来了一个名叫陈康之的师爷,落脚在县衙里头,至今还没来上门拜会他这皇帝亲赐的钦命使。

    种种不合理之处,叫程素年不难不防。

    林林总总写罢,程素年讶然发现,心口的疼痛早已消除。

    果然……

    程素年低垂的目光落在铜镜上,修长的手指抚摸铜镜边缘一阵。

    这小妖,气恼他不回话,给了他一个小小惩罚。

    程素年并不怨怒,归根结底,是他不对,他不该话落一半,叫小妖担心生气。

    他心头甚至有些小小雀跃。

    也不知道这奇怪的高兴是为了什么、从哪儿来。

    程素年轻叹,再看了一遍自己写下的字,眉头蹙起。

    这桩案子之所以急需找出元凶,是因为城中已有荒谬的传言,说他是吃人的妖怪什么的……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处理不好,确实有些棘手。

    并且……

    程素年目光微闪,往自己写过的字上润了几笔。

    韦宏才是通过十年前的科举,高中榜眼,却因是庶民出身,最后只落得了个县衙县令的七品官。时隔十年,科举再兴,还是由他程素年在朝堂上力排众议,据理力争来的。

    在这当口,在他才到桂中城的时候,曾通过科举入仕的韦宏才死了,程素年猜测猜测必定有人要拿此大做他的文章。

    而桂陇知州府衙对桂中城死了一个县令的事,似乎不太放在心上。今日就已经送来公函,说知州不日会派遣新人来接管县令一职。

    这般急切,不太对。

    程素年抚摸铜镜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