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指腹缓缓抚过怀中之人的额头,鼻梁,眉眼,嘴唇,至脖颈处停止,他能感受到她身体里血脉的流动,心脏的跳动,平缓的呼吸……
他一手托住阿冥后颈,鼻尖凑近她脖颈处,轻嗅着,透过皮肉,在脉管里流动的,又何止是血的味道,还有他的一部分。
曾几何时,他抱着刚出生的她,萌生出了一丝新的欲望:吃掉她。好在长期被训导出来的理智终是战胜了那股莫名其妙的欲。
而如今,那股欲望依然存在,而束缚他的欲望之人早已死去……
他斯里慢条地摘去她乱发上的树叶,自言自语:“好好长大,等大了,我再把你还给我。”
少年抱起昏迷的阿冥,走向谜林出口,他赤裸的脚踩在枯枝上,枯枝没有任何声音,没有碎裂,只像是一阵风经过,它们微微动了一下,又陷入永久地沉默中去继续腐烂着。
阿冥做了个梦,梦里她和那少年是久违的好友,他们似是无话不谈的知己,他带她去树上摘果子,带她穿过谜林,带她去看大千世界。
原来谜林向北是一座座重峦叠嶂的山峰,山峰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原尽头又是一片无人荒原,荒原外是大海。
在荒原和海之间是无数生灵的栖息地,它们既可以在陆地上仰着头沐浴着阳光闭眼休息,也可以徜徉在海洋里随波逐流。
远处的海鸟掠过海面,它们悠长的鸣声伴随着海浪敲击岩石的呜咽奔向赤金晚霞。
她看向那位少年,他的琥珀瞳孔里好似有万千璀璨群星,比那晚还美,他望着她淡然一笑:“你休息够了,该醒了。”
“阿冥,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婻沧琨神色焦急关切地看着女儿。
“你醒了,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去哪儿了!”一位陌生少妇闯进阿冥视野,歇斯底里地质问着她。
“还有我……我的侄子呢?”老妇试图去揪阿冥衣裳,被婻沧琨随即阻止。
“我家孩看见你跟着他们进了后山那片林子,怎么就你出来了!”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站在阿冥床前质问着她。
“我什么都不知道。”婻沧冥昏沉着头缩在父亲身后,轻轻地说了一句,便别过头去,不看他们。
“千百年无人可逃出谜林,你能逃出来?你能逃出来,便能带着我娃逃出来,就一定能带着他们逃出来!说!他们在哪?”
阿冥突然想起昨日少年那句话:“我是看着那群孩子送死的,我明明可以出手相救,但我偏不。你说,是不是我杀了他们呀?”
她死死抓紧父亲的袖子,想寻找一个庇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