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喝碗枣茶吧。"翠儿端着青瓷碗进来,瞧见满地团成球的绣样纸,轻手轻脚拨开垂落的茜纱,"张绣娘今儿又往孙大娘手里塞银镯子,我亲眼见着她们在绸缎庄后巷嘀咕。"
乔伊伊指尖的银针在烛火下微颤,绣架上未完成的《山河锦绣图》里,金线勾出的云纹忽明忽暗。
她抚着微隆的小腹,喉间泛起酸涩:"若放在从前......"话未说完,院墙外传来丝竹声,隔壁陈公子又在宴客,琵琶弦切切如急雨。
翠儿突然将绣绷翻转,指着背面惊呼:"姑娘快看!"本该是素白衬布的背面,竟透出隐隐约约的鸾鸟纹——这是乔伊伊新琢磨出的"千丝映画"技法,在单面绣中暗藏双面异色图。
夜风卷着槐花香扑进窗棂,乔伊伊突然按住翠儿的手:"明日陪我去药庐。"她盯着案头陈公子赠的紫灵芝,烛泪滴在盛药的玉碗边沿,凝成血珠似的红痕。
晨雾未散时,乔伊伊已坐在绣架前调丝。
七十八色绣线悬在湘竹架上,被透窗的曦光染成斑斓烟霞。
她将银针在鬓边抿了抿,忽然听见忍冬藤拍打窗棂的脆响。
"姑娘,刘绣娘差人送来的冰蚕丝。"翠儿抱着锦盒进来,见乔伊伊正对着《山河锦绣图》出神。
图中江河竟用深浅十二种蓝线织就浪纹,山峦叠嶂处藏着九十九道暗绣针法。
乔伊伊忽然咬断金线:"取我那件月白云纹披风来。"她指尖抚过绣品边角的星宿纹,那里用磷粉混着夜光砂绣了半轮弦月,"今日定要叫她们瞧清楚,什么是真本事。"
路过西市绸缎庄时,乔伊伊敏锐地嗅到龙涎香混着檀木的气息。
街角转出个戴帷帽的妇人,臂弯挎着的竹篮里露出半截绣着鹿衔芝的帕子——正是她独创的纹样。
"姑娘当心!"翠儿突然拽住她衣袖。
青石板路上滚过几颗浑圆的南珠,前方绣庄二楼支起的窗棂后,隐约可见张绣娘水红色的裙裾一闪而过。
临近绣坊的巷口,老槐树突然簌簌落下一地白花。
乔伊伊驻足仰头,见枝桠间缠着缕银线——正是她特制的掺了磷粉的绣线。
怀中的乌云踏雪猫突然炸毛,冲着墙头哈气。
"好香的苏合香。"翠儿抽了抽鼻子,指着地上凌乱的马蹄印,"这不是陈公子马车用的沉水木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