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繁华,从夜间的灯火可窥见一二。阙国如今的国君正是欧阳信,由于他即位以来广纳谏言,轻徭薄赋,故而百姓在他的统治下尚能安居乐业,只不过,阙国占据中原,西域有燕夏一国,打败诸小国雄踞一方,南部有凉国隔岸相望,各国之间关系微妙,故朝中有谋臣分析,不久各国在中原必有一战。阙国这几年也一直在加紧防备,国之大将秦荀素来掌管军中兵士演练,不过他深知招募乡兵,组织团练也不可或缺,便计划同朝中几位大臣一道上书,要效仿周朝,组织乡兵团练。但是,此前,他还想拜访一位旧友。
洛都里距皇城不远,有郡王府。郡王在前几年就已从封地回了京城,据说是借其及冠之际,诏郡王回都。秦荀与郡王是故交,在郡王回府后,闲时常相约出游,或坐在阁内品茶闲谈。秦荀出了皇城,骑马去王府,此时晚春已过,夏日天热,还未进府便大汗淋漓。门口守卫见到他,道了声‘将军’便请他入内。
过了好几道拱门,秦荀停住了,这是王府正大殿,抬头见两处飞檐分别在阁楼两头翘着,每次见,他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侍卫羽书早早就看见了他,恭敬地行了礼,请秦荀进去,入内是端坐中央的郡王景箫,大殿装饰的并不奢华,映入眼中的只是清一色的黑。秦荀脱口而出:“你很喜欢黑色?”
景箫笑了:“是啊,但是之前我很喜欢素衣来着。”秦荀拂衣而坐:“你是说及冠之前?”
景箫说:“不错。”“这倒是件奇事,从前我记得你还喜欢碧色。”
“那时还小。”
秦荀的眼色多了些意味深长,接着又说:“你原先的画护卫呢?”
“他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吗?”
景箫摇摇头,“他不可能一直跟着我。毕竟这里他也不算熟悉。”
秦荀唠了些家常,便开始说正事:“你还会回军营吗?”
“当你手下的兵士?”
秦荀:“倒是不敢,但你与我年纪相仿,不去谋个一官半职不免可惜。”
景箫;“我很愿意,可惜……”秦荀皱眉:“你去与陛下说,陛下未必不会给你的。”秦荀一直觉得国君并没有那么忌惮景箫。
“你还记得苏维吗?”景箫看向秦荀,“将军,他与你不同。之前,他极力反对我回京,所以你懂吗,并不是我愿不愿的问题。”
秦荀这才记起,几年前,国君想诏景箫回宫,可时任都官郎中的苏维极力反对,郡王在荥阳待得好好的,又回到京城来不免生出事端。“难不成他早看出你是个不安分的主?”
景箫起身,“他是怕陛下太过偏袒这些宗室子弟,陛下尚无子嗣,立储之事存疑,皇戚宗室蠢蠢欲动,又怎会希望多添一个麻烦?”
“那你呢,你怎么想?“秦荀看着景箫的眼睛,“我知道你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乾光元年,大阙新帝欧阳训迁都至洛都,洛水之地,同年五月,欧阳景箫出世,帝甚喜,赐碧箫,为此取名景箫。第二年,新帝因病薨逝。
“你怎会知道?”景箫苦笑,如今,自己的身世,也就自己和画言知道了,秦荀在她幼时见过面,性情相投,不知她的身份,只觉得她本应是皇子,住在皇宫,被人捧在手心,而不是如今这个局面。可是,哪还有什么皇子,她只想好好活着,不再管什么纷争了。她这样想着,便开口:“你此次前去招募些乡兵,也不知几时回来,还是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