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当外婆了。我女儿生了一个闺女,我很高兴偷偷的给我女儿一笔钱,让她留着给孩子上学用。”李云摇晃着身体,从后面搂着王娟的脖子,趴在她后背上,王娟想站起来,但李云犹如泰山压顶,使她动弹不得。这时李云嘴巴凑近她的耳朵,呼着热气,带着醉意,轻声的说:“女娃更应该好好读书,将来才能走出小镇,不用早早的嫁人生娃。我以前学习非常的好,每次都是第一,但是也只能读到了五年级,我大姐更惨,就没读过书,所以在上海的这几年里,我除了工作、挣钱就是到图书馆看书,看各类的书。”
李云挪动的身体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把瓶子里的酒给自己满满的倒上一杯,剩的都倒在王娟的酒杯里,随后端起酒杯:“人生的各种滋味都在酒里,干杯!喝完这杯酒,你也可以回去了,太晚的话也不安全。咱俩投缘,我送你一礼物吧!”
李云眯着眼四处张望,“你自己选吧!喜欢什么直接拿走,但是那个留声机不行,我一个人的时候,必须要听歌,没有声音,我就心慌,晚上也睡不着觉…”
王娟把喝醉的李云扶到里屋的床上,李云翻了一下身,伸手把床头上的丝绸围巾扯了下来,套在王娟伸过来的脖子上,在灯光的照射下,映衬着丝绸微微的光泽,像是被冬日的阳光轻轻抚摸过。颜色是淡雅的青花瓷色调,蓝白相间的图案仿佛把江南水乡的韵味带到了这寒冷的冬夜。她熟练的在王娟脖子上系一个优雅的结,朦朦胧胧的轻声说:“把你的围巾留下来。”
王娟应了一声,轻轻的给李云盖上被子,刚想关灯,就听到李云喃喃道:“灯不用关,要一直开着,不然我会害怕的----,娟,姐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王娟轻轻的关上了门,看见纷纷扬扬的大雪如同一只只蝴蝶在空中肆意飞舞,而后轻轻地飘落大地,偶尔还有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她一点都不觉得冷,脖子上的丝绸围巾质地轻盈,垂下的两端在寒风中胡乱地摆动着,像是在欢快地舞蹈,给寒冷的冬天增添了一丝活泼的气息,她也变的异常兴奋,情不自禁的也唱起《酒干倘卖无》刚唱几句,眼泪夺眶而出,“如果有来生,我愿意一生不嫁,不是谁的妻,也不是谁的妈,永远陪在父母身边,永远都不长大---”
雪越下越大,王娟也越开越亢奋,她边走边跳,突然她吓了一跳,街角处,一个男浪汉以一种极为随性又有些落寞的姿态躺在纸箱里。那纸箱已经有些破旧,边缘被雪水浸湿,变得斑驳不堪。他的头发乱如杂草,在风雪中有些许凌乱地散着,几缕发丝被雪花黏贴在额头上。他的脸庞消瘦而粗糙,特别的脏,双眼微闭,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碎的雪花,他的衣服虽然破旧但还算整齐地裹在身上,不过袖口和领口都已经磨损得厉害,在寒冷的下雪天里,似乎难以抵御那丝丝寒意。雪花不停地落在他的身上,逐渐堆积,像是要给他盖上了一层白色的薄被。纸箱周围的雪越积越高,几乎要将这个小小的容身之所掩埋一部分。他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对周围的寒冷和大雪似乎浑然不觉,只有偶尔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他那单薄的身躯会蜷缩的更紧。王娟感到有些眼熟,不由得上前一步,“啊!”王娟惊呼出声,“天哪,竟然是他!”
她的惊叫声也让流浪汉吓了一跳,抖动着身体睁开双眼看了王娟一眼,急忙又扭过脸,步履蹒跚,一瘸一拐的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