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他的态度弄得火大,冰冷地哼了一声。

    “行——不愧是文人,骨头的确硬,这都不肯说……”那人带着些恶意地桀桀笑着,挥手让人将裁好的桑皮纸拿过来,一边拿一边掐着嗓子道,“贱骨头,用这么贵的纸送你上路,值了。”

    桑皮纸产量不高,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

    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它的妙用,桑皮纸被打湿之后会隔绝空气,多盖几张能生生将人闷死。

    一张一张盖上去,几乎没人能扛得住这种刑罚。

    眼前这个姓“黎”的倒是硬气,来来回回两张三张,每次都将他憋得快死再揭开纸,让他吃足了苦头。搁做普通人早就熬不住了,谁知道这人还能硬撑——哼,真以为不敢杀他是吧?

    “这回——足足给您盖九张,送您去酆都阎王老人家跟前,祝您前程似锦!”

    黎殊眼睛一斜,虚弱而无力地哼了一声。

    尽显轻蔑。

    那人也没有气恼,将还未打湿的桑皮纸盖在黎殊的脸上。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倏地俯下来在黎殊耳边低喃。

    “您身边那个书童,叫什么的路的,您猜他怎么着了?”

    黎殊心下咯噔,捆在长棍上的双手攥紧成拳。

    他这个小动作显然取悦了那人,后者愉悦的笑声从胸腔传到喉咙,笑得格外让人咬牙切齿。

    “他的尸首早被山林畜牲撕了果腹了。”

    强烈的愤怒在黎殊胸腔酝酿,他似乎要积蓄剩余的力量挣脱捆绑,奈何都是徒劳,手腕和脚腕被粗麻绳磨得脱皮,留下一道道血肉模糊的红痕。喉间溢出类似困兽在绝境中的低吼。

    噗的一声,那人将含在口中的水喷在桑皮纸上。

    桑皮纸受潮软化,熟悉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再度席卷而来。

    行刑人在黎殊耳边阴仄仄地道:“您脚程快,兴许还能看到那个小贱骨头。不过被野兽分着吃成那个样子,缺手缺脚,肚子被扒开,肠子心肝肺全没了,也不知您能不能认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