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现场很混乱。
有人喊:“记分员赶紧点卯,我家自留地还有活得收拾,我得赶紧回去!”
也有人说:“今上午我是全工啊,早上点卯的时候我去拉肚子了,别扣我工分!”
还有人在吆喝:
“登记过工分的社员把家伙什给我分开放,铁锨锄头别放一起!”
“谁把牛车拉到地垄上来了?就差这两步路不能自己走路上去?”
钱进一眼望去。
看到了几十个汉子和妇女正围着记分员嚷嚷。
刘有牛指着人群说:“看到那个胸前口袋插着钢笔的没有?就是腚上打白色补丁那个,他就是刘有光。”
刘有光个子不高、身板削瘦,衣服虽然有补丁但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跟周围赤脚挽裤腿的社员形象不太一样。
他穿中山服,胸口口袋插着两支钢笔,一看就是文化人。
刘有牛去叫走他,他看到陌生的钱进想问怎么回事,刘有牛不说话,递给他一支烟让他占住嘴巴。
但他一看烟卷上带了过滤嘴便没舍得抽掉而是夹在了耳朵上,然后带两人往家走。
刘有光的家是一座典型的农村土坯房。
岁月在墙面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墙面斑驳不堪。
隔远了看能看到屋顶的茅草被太阳晒得枯黄发白,在风中轻轻摇曳。
院子里,一棵歪脖子梨树稀稀拉拉地挂着些鸭梨,刘有光回家立马挑大个的梨子摘了两颗分给两人。
钱进习惯性想洗了再吃,可一看刘有牛已经张口了。
鸭梨不大,刘有牛整个塞进嘴里咀嚼两下吐出几颗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