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适容乍闻此言,却是呆呆半日反应不过来。她近段时日,比起从前不过略有些精神头不济的感觉,月事虽迟迟未来,只从前也有过不调之状,还当是自己身体乏力之故,再怎么样,也是不会往这上头想的。况且深心里一直便觉着那杨焕是个淘气大孩子般,无法想象他为人父的模样。此时听得自己竟已是有孕,又已两个多月时间了,低头细细一想,竟是离开青门县前,腹中便已是珠胎暗结了。心中一时百味掺杂,似是欢喜,却又有些连她自己也不知晓何来的怪异之感,当下只坐那里一语不发,连搭脉完毕的手也忘了伸回。
杨妃厚封赏了送走太医,见许适容仍有些怔忪,还道她担忧许杨两家的事情,笑着劝慰道:“弟妹还为前次那离休之事忧心吗?姐姐我本就是存了复合两家之心,如今又知道了你有喜,哪里还有什么可犯愁的?待明日送你出宫回去,姐姐自会派人知会我母亲,她再糊涂,也是断不会将自己嫡孙往外推的道理,何况弟妹你今日还帮了我如此大的忙,我母亲知晓,对你还敢不如菩萨般供着?”说着弯腰附耳到她耳边,低声道:“方才听人偷偷来报,说皇上命闭了宫门,不叫一人放出去,又将各宫里的内侍轮番叫去内司,连圣人处的亦是如此。不知在查寻什么……”
许适容抬眼,见杨妃笑意吟吟,一双眼却是晶亮。她虽未朝自己打探,只想必也是知晓此番举动必定和她方才与仁宗的一番话有关,当下亦是微微一笑,也不多说。是夜便宿于华容宫中。那杨妃待她自是万分小心周到。到了第二日,却是又得了传讯,说郭皇后身边的一个内侍被皇帝无缘无故下令打杀了,郭皇后寻了皇帝喊屈,反被斥骂一通无德,竟是命人软禁了起来。又严令宫中一律不许再提昨日之事,有犯的一律扑杀。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唯独那杨妃处却是得了皇帝派人送下的丰厚赏赐,以示对昨日之事的安抚之意。一时华容宫中嫔妃来往不断,都是前来贺喜的,连那丽妃处亦是命人送来了礼,杨妃自是一一回送了不提。
许适容翌日登了宫车被送回许家。许夫人昨日听许翰林说自家女儿被留在宫中过夜了,别话全无,心中一直有些忐忑不安,好容易等到她回来,一入屋子便是挽住了追问昨日宫中过得如何,都说了些什么,许适容不过拣些寻常的应了过去。心中想着是不是该告诉她自己有孕的事,正犹豫着,突见外面丫鬟来传话,说太尉府又来人了,正等在外面。这次不但那杨小公爷在,连太尉夫人亦是亲自过来了。
许夫人霍地站了起来道:“合着他家是撞门撞上瘾了。儿子不够,竟连老娘也一道搬了过来!这就出去瞧瞧,看到底什么花样!”说着已是怒气冲冲往外飞奔而去,连许适容在后连声叫唤也是听不到了。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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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