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谁?原来是太子爷到了,怎么,家里都安排好了?”姬爱国听见阳恒的声音眉头也是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原计划里过程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雷豹那边真的动手了的话,这时候作为忠义堂拼命三郎的阳恒应该是顶在最前线跟他死耗才对,怎么还有闲工夫在皇都晃荡?
“二当家别来无恙呵?”阳恒皮笑肉不笑地站到储经理旁边,先给了后者一个“有我在,一切我担着的眼神”,而后才正面回答姬爱国的问题,“家里有什么好安排的,无非就是几个炮灰似的喽??来鸡蛋碰石头而已,不劳二当家挂念。”
姬爱国现在思考的不是进退的问题,眼下的事实已经非常明显了,既然阳恒能腾出手来,无非就是两个可能,不是雷豹反水倒戈一击,就是小杀会的那只狐狸参和进来了。这两种结果都不是姬爱国希望看到的,但这并不表示他不曾想到。蜀都的地下秩序会重新洗牌,这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他无力阻拦,也不想阻拦,就像骰子有六个面,丢下去是谁的就是谁的。
既然代表大杀会的姬爱国能选择青龙帮的雷豹作为合作对象,那么素来与大杀会不和的小杀会自然会倒向忠义堂一边,区别只在于这个“倒”怎么写了。假如由小杀会掌握二者的合作,那么素来以蜀都地下世界老大自居的鄢家人如何自处,鄢家那么多山头,一个不稳则全盘不稳,更有甚者还要冒反被小杀会吞并的风险,因此这种可能根本就不能成立;而如果是由忠义堂主导二者的合作,那么面对风雨飘摇的鄢家,素来有便宜要占,没有便宜创造便宜也要占的胡立又怎么甘心,那于是这个“倒”的时间就成了问题的关键,鄢家要磨胡立,胡立也要磨鄢家,这是双方死耗并且无解的局面。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姬爱国才能如先前那般肆无忌惮地在皇都门前干耗,试雷豹的诚意。
但是新的问题出现了,阳恒的出现意味着小杀会与忠义堂之间比所有人预料的更早达成了合作意向并付诸行动。
是什么导致了事情向这个方向转变,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就是如此。姬爱国也不是没考虑过会出现这种意料中最为糟糕的情况,但事到临头谁都没了退路,本来混黑的人就有一条道走到黑的觉悟,如今也只能死磕了。
“太子爷既然来了,那就是看得起我姬某人,”姬爱国右手把钢管杵在地上,伸了伸脖子扯开衬衫的第一、二颗纽扣,露出胸口虎形纹身的一角,刚好能看到老虎的头上的“王”字,“今天便要好好会会传说中的不死冥王究竟有什么手段?”
“既然二当家都这么说了,阳恒虽然愧对‘不死冥王’这个称号,好歹也得领教领教‘江湖二当家’的神威。”阳恒撇了撇嘴,也学姬爱国解开衬衫领口,露出领边金线绣成的一个“冥”字。
狭路相逢,双方的火拼一触即发。
而此时,仁寿大街与皇都夜总会相隔不过两个路口的府南街上,本来临时改变计划,将目标从仁寿大街换成忠义堂总部皇冠大厦的雷豹所部人马“好巧不巧”地遇上了带着百多个手下出来“散步”的胡立,而双方也众望所归地因为手下人的一点点口角是非展开了上百人的聚众斗殴事件。
雷豹知道胡立会插手,却不知道会如何插手,不成想竟然会是这么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局面。双方的乱战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毕竟拼到两败俱伤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十几分钟后,双方进入僵持阶段。
此时,雷豹胡立二人各怀心思,都在等另一边消息的传来,雷豹等的是兵分两路的另一部分人马袭击皇冠大厦和何旭姬爱国那边的消息,而胡立则是在等涂管家和自己的手下第一大将秦公侯偷袭青龙帮大本营的消息。
雷豹和胡立或许清楚,或许不清楚,他们二人的僵持对峙都只是为了牵制住对方而已。
与此同时,大杀会的大当家何旭正做着和唐胤相同的事,居中协调,充做其他方面的预备队。但事有相同就有不同,何旭坐镇指挥的地方是他大杀会的总部,而涂管家秦公侯偷袭的却是青龙帮的老巢。
凌晨2点,炎炎夏日的夜晚总会施舍样地吹起一点微风,但今晚不同,仿佛是为了烘托有大事将要发生的气氛,微风变成了大风,呼呼地吹着,还夹杂着几滴可有可无的小雨。
皇冠大厦大门前,一个人也没有,除了唐胤。
此时的他,搬了张沙发抵住钢化玻璃的大门,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面,很是风骚地抱着……抱着一柄琵琶,正在三快溢一慢,九浅一深地弹着十面埋伏。
“王图霸业谁与共?往事种种,说与悲风。儿女情长身后事,今生过往,来世相逢?”唐胤情之所至,信口拈来几句不成调的打油诗,忽然间有种被命运蹂躏的荒唐感受。照例说,这种感受很是平常才是,但转世重生后总有那么几个瞬间,唐胤会遗忘或者说暂时不去想前世不堪回首的种种,这对他来说,既是不幸,也是大幸。
“你就是那个鄢啸中意的接班人?”唐胤临时的感怀往事被这一声与好听绝对绝缘的问话打断,随着声音的落下,犹如猛虎出柙般浩浩荡荡涌出七八十号人,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唐胤密不透风地围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