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自登基以来,有三大心病,这头一条就是其皇位所承不端。民间早有传言,端王赵贺非武帝亲生,其母李氏曾为赵明诚之妻。二郎前往曹州,正好解了难题,此行无异于昭告天下,他赵贺乃赵明诚之子。既然二人都是养子,由他这太祖七世孙即位,方才无可厚非。

    赵独坐文德殿,屏退了左右,摘下长翅帽,斜靠在龙塌上。左手拇指与食指无规律地搓动,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凡是武帝所问,一时难以应答,便会这般。

    夕阳西下,小宦官怀抱烛台,愣愣地往里走,小腿被人绊住才停了下来。

    “没眼力的东西,咱家在这,还用你掌灯……”。

    “小的不知,总管大人在此。”

    “滚。”

    门外的细微吵闹声,拉回了他的思绪,赵低语:朕只有愈来愈“圣明”,方能堵住这悠悠之口。

    ……

    端王赵贺手持玉带慢步出宫,他的背脊挺直,夕阳映照下蕴含着坚韧。

    “王爷,此行可还顺利?”

    “陛下准了。”

    “臣去安排。”

    “嗯。”

    自打出了汴京城,赵贺这一路就走的颇为不顺,半个月后才进了应天府辖区。接洽官员先是歌颂一番官家,又是乡绅跪恩,以接风洗尘、祭祀礼拜为由之宴请,更是层出不穷。

    以前总是听人谈论天下,也不及亲自走上一遭,此处官员比汴京的还要过分。他们呈上的万民书,一眼便知其是赶工所制,墨迹风干时日,笔迹刻意掩藏,全是称赞官员,无实质建议……处处透露着虚假,也难为他们说的煞有其事,“不知道,他们是把赵当傻子,还是把本王当傻子。”赵贺不厌其烦,遂闭门谢客,抄了条近路,孤身一人进了曹州府。

    在曹州城里逛了半天,赵贺很生气,他一身常服,穿的与寻常公子几无二致,

    甚至还略有不及。

    平日里备受瞩目的端亲王,走在人群中挥着扇子,“此乃徽宗题扇,某与尔等可不一样。”他挥扇的幅度更大,速度更缓,却也无人为之侧目,“此地无人识货。”赵贺安慰着自己,心情很复杂。

    左右闲逛,肚子倒是饿了,苏师父曾说街边出美食,他便找了家小店坐下。点了盘鱼烩尝尝,其味道极鲜,与府中美食相比,别具一番滋味。店家赠送了一份孛娄,他却是没吃过,只听得身后书生吃的咯咯发响,惊呼了声“爆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