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亲,除了西原那边有接待的仪仗队之外,大新这边,自然也是有护送而去的官员,两边两不相误。

      拓跋绍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半分不见对景怡的亏待,便是这相迎的礼仪,也是按照西原那边迎接太子妃而来,这般浩大的队伍,从大新京城到西原京都,也需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加上要防着北梁从中破坏,所以自然需要加强守护。

      苏云初自然是和慕容渊一早便来皇城门口相送景怡,景怡如今的装扮已经是西原太子妃的妆容,和大新有较大的差别,带着一些异域风情,加诸在景怡身上,苏云初看着,不知为何,总能想起历史上历朝历代关于公主和亲的故事。

      那些故事,不管是昭君出塞的千古传奇,还是文成公主入藏的美丽传说,在历史上被传颂了千百年,然而,世人传颂和记录下来的历史,不过是历史愿意给人看见的美好,对于昭君而言,大漠绵绵,夜魂空归的寂寞和忧愁,早已不是千百年后的人能够理解的,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之间美丽的传说,谁又可言,公主入藏的那一刻,心中不是对着大唐千千万万无人与之可诉说地无奈呢?

      历史轻易记住了那些美好的东西,却也轻易掩埋了那些痛苦不堪的东西。

      对于苏云初而言,此时的她,只想着宿命能够厚待景怡这个善良的女子,这个善良中却带着无比坚韧的女子。

      同样来送行的,自然还有文武百官,景怡公主嫁去西原,从此以后,西原和大新结成美好亲家,两国之间互相往来贸易,大新给西原提供丰厚的粮食,而西原能够给大新提供丰富的盐铁,对于两国来说,这样的时候,都比战时的纷扰要好得多了,即便如今大新在盛世之中,但是,却也不能因着盛世而骄。m.book56.com

      所以,不管有没有理解景怡自请去西原背后的理由,对于这位将来会被载入大新史册的女子,都是带着一股尊敬的。

      百官的送行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百官送行之后,苏云初手中拿着一只两尺长的卷起来的卷轴走向景怡。

      景怡知道那是什么,只接过了苏云初手中的画卷,声音之中有一丝哽咽,“谢谢,云初。”

      苏云初摇摇头,只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到了那边,万事顺意。”

      “嗯。”到了此时此刻,总是有千千万万的话语,最后都只能化为了一声珍重罢了。

      苏云初却是从衣袖之中,拿出了一个小型的、形状是一直貔貅的哨子给景怡,轻轻放在她手心,低声道,“这一路,可能凶险不定,这是我们宋家训练出来的护卫,在某些情况下,以一敌百不成问题,你起程之后,我便会让他们秘密跟在身后,一旦出现了紧急情况,你便吹响这个哨子,他们会出来帮你。”

      苏云初说的声音极低,景怡听罢,只握紧了那个哨子,面上并无其他表情,只嗯了一声。

      虽然心中万般疑问,不知苏云初和宋家哪里来的如此厉害的护卫,但是,因着对苏云初的信任,并不多问。

      苏云初给她什么,她便接受就是,总归她都是为了自己好,而她自己自然懂得这一路凶险必定会有的。

      苏云初这才放心。

      景怡转头,看着站在百官前面的陈自明,目光透过这么几丈远的距离,显得有些幽怨与飘忽,隔着西原太子妃服饰带在头上薄薄的面纱,隔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可是,却是知道,那个男子,站在百官面前的的那个男子,此时此刻,一定是眉目清朗的,恰如和浩瀚烟湖中的白玉莲,即便他身上穿上了那份厚重的朝服,被翎帽遮盖住了顶天的头颅,却是永远是他心目中不变的江南公子。

      这模糊的一眼,永远定格在了景怡的记忆之中,直到五十年六十年之后,永恒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