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渊是骟匠出身,深知势的重要,也最会审时度势。

    没进门时,孟渊便已锁定了玄真的气机,可待茶水喝了两三盏,大道论了七八句,那玄真也没探出气机,反而靠到了独孤亢身上。

    不言自明,玄真之势已失。

    白天时还自信非凡,嚷嚷着渡人渡己,此刻却又这般老实规矩,像去了势的老母猪。

    孟渊也不知玄真为何变化这么大,但必然有独孤亢的撺掇之功,毕竟玄真是独孤亢的徒孙辈。

    作为老鳖坑诗社开社的副社长,眼见社团干将开了口,孟渊不能不给面子,自然要圆独孤亢的一份慈悲之心。

    再说了,孟渊本就不是嗜杀之人,以前都是被逼的没法子才杀人的。

    夜正深,天犹热,外面知了依旧叽叽喳喳。

    孟渊一边看着不灭金身的天机图,又瞥了眼玄真,问道:“大师认得杨有志?”

    “回施主的话,不认识。”玄真手臂上缠着白布,外面渗出了血迹,他合十道:“实乃我们武僧下山行走,都要渡恶行善,若能渡得大恶之人入我空门,便是善功。待回到师门,亦有奖赏。”

    他说到这里,又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小僧已有执念,实属不该。”

    孟渊微微点头,那杨有志杀人害命,又是七品武人境,确实是玄真渡“恶”的首选。

    “大师今后有何打算?”孟渊问。

    “七水镇依山傍水,是为灵气汇集之地,贫僧打算在此养伤养性。待来日道会之时,若能稍稍出力,也是莫大功德。”玄真说完,又瞧了眼孟渊,接着道:“贫僧自幼入释门,从不打诳语,也无心问询松河府之事,只想探问探问青光子的下落,好能为我佛门祛除一害。”

    这是说以后要当老实人,不跟李千户过多掺和,也不过问黄有升和仇不来的事了。

    “善。”孟渊点头。

    陈守拙见状,这才拍开酒坛泥封,给孟渊和自己倒上酒。

    “给我也倒点。”独孤亢搓搓手,把茶杯举过来。

    陈守拙笑着给独孤亢倒上,也没去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