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延年喝了一杯,朝孟渊挑挑眉,笑道:“还记不记得去年大灾?”
“一辈子也忘不了。”孟渊怎会不记得。
“去年北方大旱接大雪,流民不知凡几,四处逃难。有人北上往京城,有人南下往咱们这边,还有往西边走的。”
他指了指西边,道:“往西走的那些出了乱子,死了好多人。但是咱们这边还不错,知府也是会做事的,勉强算是安置灾民了。不过到底有些岔子,你还记不记得,你为啥有进王府学艺的机会?”
孟渊自然记得,去年到了牧庄后,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松河府北边镇上出了民乱,许多大户都被劫了,这才让王妃生了警惕,打算练一些年轻亲信。
不过后来孟渊听说过,那一场民乱闹的不小,死了许多大户,流民也死的极多。
“我记得是北边镇上出了民乱。”孟渊道。
“是西边。松河府收不了那么多人,他们又不过去沧浪江,还能等死不成?也不能回返,就往西就食,路上再一串联,就闹起来了。”聂延年叹了口气,“不过终究没成气候,旁边就有驻军,立时就被扑灭。可到底死了些人,好几个县镇都受到波及。”
他点点桌子上酒菜,“外边闹生闹死,可咱们松河府照样烈火烹油,何故?一者是临江而建,河道通畅,上游就是粮仓。二者,就是国师闭关出来施法降雨,北方旱情稍解,大多流民入了春就回返了。”
“那这跟妖乱有什么关系?”孟渊还是有些不解。
“傻孩子,”聂延年笑着点点孟渊,“你别跟小黄鼠狼待久了,就觉得妖怪个个脾气好。那是因为咱松河府有码头,来往人多,上游有兵,还有镇妖司百户所,所以周边的妖怪‘有见识’、‘懂事’,不敢太乱来。”
他点了点桌子,接着道:“但是下面的乡镇、小县可就不一样了。有些东西,不是你压着他,就是他压着你。”
“大灾也波及了咱松河府,境内北边的好几个县镇也都往南逃难,人一下子就空了。”
“现今流民回家复耕,可那些地儿早被妖怪占住了。他们见人回来,就退一退,可也有凶悍的,杀了几个人见没人敢收拾他们,自然就猖狂起来了!”
“别以为就你喜欢找个精怪玩儿,人家妖怪吃腻了人,就不能找个人玩儿?这还算轻的,我在那边儿还见了虎王摆宴,啧啧啧!”
聂延年一说这话就摇头皱眉。
孟渊饮了口酒,也不言语。
“你是治史书的学士,你说说妖乱频发大都是啥时候?”聂延年问。
“天灾之时、乱世之时,普通老百姓难活之时。”孟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