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总会悟出来的。男女之情是空、功名利禄也是空。等你年纪再大些,在红尘里走一走,看一看,就能悟了。”枯荣大士道。

    孟渊不想谈这些,只是道:“老禅师,那位换日长老既然给了净禾长明灯,怎么没算到净禾用不好?”

    “谁说人家用的不好了?”枯荣光头上淋着雨,开怀笑道:“只是用的没那么好。自在佛破境之时带在身边的器物,别说你区区七品武人,就算是中三品,乃至三品境界,指不定也要着了道!真以为有天机神通就无敌了?”

    他看向净禾手中托举的长明灯,认真道:“青光鼠偷了油灯,在外作了许多恶事,灯油已用完了。如今长明灯里烧的油,是黑老鼠换日备的油,烧起来又不亮,又不香!只是借着灯盏的威,才算是有几分能耐。”

    这话孟渊信一半,那长明灯是二品佛陀的身旁之物,即便没了灯油,怕是也别有神通。

    “老禅师,这灯油为何物所制?”孟渊又问。

    “屏情去妄,心照于空。自在佛证菩萨果位时,生出许多乱念,便挥刀斩之,成长明之佛光。”枯荣笑着道。

    孟渊也笑了,“二品菩萨,竟还为诸般杂念所扰?”

    “生在世间,在所难免。便是真证了无上道,念头也去不完。”枯荣大士本来语声缓缓,却又换了语气,道:“偏偏老衲修枯荣相,心中空空,又知道长明灯根脚,七苦之念不仅乱不得我心绪,我反而让净禾着了道!”

    枯荣大士说他心中空空,却有自得之意,“小施主,若非如此,你以为你能解脱?”

    他凝视孟渊,面上愈发慈祥,有高僧大德的端庄之感,“老衲心怀慈悲,渡人渡己啊,你正该拜师啊。”

    这老和尚简直邪的发正。

    孟渊将焚心之法催动到极致,不敢丝毫乱了心思,连视线都没离开半分。

    这什么枯荣大士邪乎的很,即便他说的话不一定都是真的,但能扯出这么多,想来也是有些能耐的。

    而且此人不是兰若寺的根脚,也不是野和尚,乃是来自西方佛国,指不定扯的是真话。

    “你看看你护的那小姑娘,她能耐不小,身上还有宝贝护身,可照样陷了进去。”枯荣大士慈悲一叹,道:“她心中有苦,很苦。她趺坐时腰杆挺直,应不是情伤。估摸着是爹娘死了,兄弟姐妹也死了,死的还有些惨,惨的能让她记一辈子。生老病死不足惧,她大概深陷求不得之苦。”

    枯荣大士见孟渊听的认真,他就接着道:“种念这法门,你应该知道咋防。但这是攻心之法、度化之法。你越是苦,越是把苦憋心里,这柴火就越堆越多。你心静、意志坚定,就是灭火的井中水。点火的要是我和黑老鼠,她凭着天机神通还能挡住,可如今黑老鼠借灯盏燃起一丝真火,她就扛不住了。”

    “比之青光子的菩提种念如何?”孟渊问。

    “青光子不过四品境界,焉能与我自在佛的照明之物相提并论?”枯荣不屑至极,“长明灯本意是磨砺心境,启用随心,却被他用来困人,已然落了下乘。不过即便换了灯油,五品的黑老鼠,也能跟青光子的菩提种念相提比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