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裴子衡还没有残暴到那种程度。

      他面沉如水,手中的动作却一入寻常,从名匠巨制的笔架上重新取过一支自来水笔,刷刷刷给手中的文件签了字,往外一推:“你出去。”

      高管如蒙大赦,拿了文件一溜烟地跑了。

      裴子衡这才站起身,去屏风后面看夏绫。

      他的小绫,此时已经从沙发上半坐起身子,因为午睡的缘故,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吊带,原本盖在身上的丝缎外衫与手工刺绣的长披肩滑落下来,与轻薄柔软的被褥混在一起,逶迤着漫过沙发,半拖在脚边的地毯上。

      听见脚步声,她微微侧过头。

      午后浅淡的阳光笼在她身上,蒙着一层如梦似幻的光晕,她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无措和迷茫,散乱的长发如同鸟儿来不及梳理的羽毛。

      有些脆弱,但很美。

      裴子衡望着这样的她,再多的怒火也抛到九霄云外,眼神柔和几分。

      “做噩梦了?”他温声问。

      夏绫点点投,又摇头。他的态度太好,让她不太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刚才她惊惶中脱口而出的那声“厉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记得梦见什么了。”她低声说。

      裴子衡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似乎在判断她这话的真假,须臾,只是淡淡地说:“你这样心神不宁的,对胎儿不好,我让人泡一杯安神茶给你喝。”

      夏绫摇了摇头,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闷,我想出去走走。”刚刚做了那样的梦,她有些心虚,不敢再待在他的办公室里,想尽快离开。

      裴子衡却说:“出去走走也好,我陪你。”

      夏绫微怔:“你那么忙,不……”

      “再忙,陪老婆孩子的时间总是有的。”他的声音虽然很温和,却带了几分不容抗拒的意味,这是天生的强势,骨子里带来的威严,不经意就会透出来。

      夏绫不出声了,知道拒绝不了,就换了身衣服,与他一起出去。

      他们并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就在帝皇自带的小花园漫步,小花园里的风景很美,这个时间人也不多,两人沿着林荫道走了一圈,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