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微微发着抖,就像一只受伤的鸟。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小男孩和他父母的事,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快,想点别的什么……不管是什么都好……

      她的视线不知不觉往下落,停留在小腿骨受伤的地方。那里,泥沙印子的下面早就已经淤青一片,伤得不重,看上去却很吓人。她想起明天一大早还要去赶通告,穿很短的蓬蓬裙,这个伤势会很明显。

      她不想被人猜测是怎么受的伤,也是本着敬业精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打了个电话给服务台,请服务台送药来。

      不一会儿门铃声响。

      她过去开门,却僵在门口。

      门外,是一个小麦色肌肤、身材匀称、容颜俊美的男人,美中不足的是左边面颊上有一道锋锐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割开过。那个男人微微低着头,一双幽深的眼睛凝视着她,声音很低沉,“好久不见……小绫。”

      她只觉得呼吸都要凝滞,说不出话来。

      他等了几秒,见她没有反应,神色就有些黯然。轻轻拨开她扶在门边的手,厉雷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去,对她说:“我很抱歉,小睿伤到了你,过来坐下,我给你看看。”

      听到“小睿”两个字,她蓦然回神。

      那是他儿子的名字,如今,他只是以一个家长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她把门打开了些,对他说:“我不需要,你可以出去了。”明明是四年没见、朝思暮想的人,可是,她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厉雷的眼眸深处有哀伤,“那么多年没见了,你一张嘴就是赶我走?”

      夏绫冷笑起来,带着刺:“不然呢?留你吃饭吗?”

      “小绫……”厉雷的声音更低,“别这样,我只是想来看看。听保姆说,小睿在海滩边上遇到了你,害你受伤了,我想过来当面给你道歉。”他思念了她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回国,就是想来找她。

      厉雷曾经设想过许许多多种重逢的可能,自己该以什么理由接近她?又该以什么话题留住她?应该表现得温柔些,还是浪漫些?抑或是可怜些,好让小绫原谅他这些年来的杳无音信?

      然而,此时此刻,之前的一切设想都用不上了。

      他们就这样猝不及防相遇。

      夏绫听他这样说,突然涌起一阵巨大的火气,是啊,他代表儿子来道歉,那小男孩是他的自己人,而她,是外人。她更尖刻:“厉雷你会不会教小孩子,那么小的孩子被你教得野成这样,闯了祸都不自己过来道歉的,还要你这个当爹的来低声下气!”她说着,更伤心了,他是多么宠那个孩子啊。

      厉雷只是说:“对不起。”他确实没有怎么管过那个孩子,对苏棠,他一直心存愧疚,在孩子的教育上从来都是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