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镜尘艰难启唇,想要说话,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夙萧盯着他,讥讽道:“你说,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你做的事情,你这副多年营造的伪装被撕开该有多可笑?”

    奚镜尘仿若浓墨勾勒的眼睫剧烈颤动,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只剩下一条缝,视物变得模糊,五脏六腑如同万虫噬咬,这下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奚镜尘心知自己大限将至,只能撑到这里了。

    他右手艰难地并拢两指,手指在剧痛下猛烈颤抖,一束灵流凝聚指尖,夙萧脸色一变,没想到这样状态下的他还妄想反抗,继而抬手,另一道属于他的灵流朝石床上的人疾射而去。

    “呃……”

    只是夙萧没想到的是,那人从来没打算过要反抗,夙萧的那道灵流,被奚镜尘硬生生挨下了,他指尖那道看起来马上就会湮灭的灵流速度很快地钻进了他胸前的衣料中。

    奚镜尘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大片血液染红了前胸,余下的血珠顺着嘴角滑入耳根,浸入铺在石床上的墨发中。

    夙萧微楞,眼前这个人何等爱慕虚荣,端了一辈子的师尊架子,何时这般狼狈过。

    那些被他强行封在脑海深处的画面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猛兽,让夙萧攥紧了双拳,眉心红光一闪,一道红色的诡谲纹路若隐若现,明明应该对这个人恨之入骨,为什么眼看他回天乏术了,胸口却升起了一丝陌生的异样情感。

    眼前的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了,奚镜尘阖上了沉重的双眸,嘴唇翁动,地上的素尺发出嗡鸣,仿佛在啜泣。

    主人生命垂危,灵剑与人心意相通,因此能够最先感应到,所以发出悲鸣。

    夙萧收剑回鞘,心中虽嗤之以鼻,却仍旧鬼使神差地走近两步,缓缓弯下腰,凑近去听他说什么。

    他心想,事到如今,就勉为其难听听他还有什么遗言吧。

    须臾,他瞳孔剧震,唇瓣抿成一条冷酷的弧线。

    奚镜尘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意识,脑袋无力的往侧面一偏,露出眼尾的朱砂痣,像一滴血泪,红得刺目。

    这个人濒死前还在念叨的却是:“萧儿……不要入魔,不……能入魔。”

    夙萧呆呆站在洞窟中,没哭也没笑。

    奚镜尘胸前的衣料忽然鼓起,又瘪下去,那道灵光拖着两样东西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