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朱由校忍不住回头望向屋内,只见朱慈炅不知何时翻了个身,小手臂露在了外面。
天启帝再也顾不上其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回到榻前,轻轻将儿子的小手盖好。
他坐在榻边,沉思许久,才缓缓开口道:
“不急。你让忠贤先处理一下,慢慢来,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外朝若有询问,你就说朕身体不适,暂时不见人了。”
王体乾低声应是,随后悄然退下。
然而,朱由校却一把扔掉披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再也难以入眠。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宫灯上那淡淡的火光,眼神有些迷离。
也不知从何时起,皇家的威仪已然消失殆尽。
是皇祖父三十年不上朝的倦怠?
还是父皇与福王叔那场激烈的国本之争?
亦或是那颗神秘的红丸?
祖制谏书编织成的道德枷锁,礼法弹章浇筑成的天命牢笼,如今却好似只困住了自己一人。
而那些人,毫无顾忌,肆意败坏国家财税,以边防为要挟,对皇命更是视若无睹。
来师傅曾说“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劝自己万事都要缓缓而行。
可如今他们今日敢杀东厂番子,明日说不定就敢对自己动手,这让自己如何能缓缓而行?
朱由校轻轻扳开儿子的小手,拿走那早已被儿子体温捂得温热的小木船。
他凝视着儿子稚嫩的小脸,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或许这张小脸是唯一能让他感受到温暖的存在。
“父皇,不要——不要坐船。”突然,他听到儿子惊慌的呓语,只见儿子小脸扭曲颤抖。
朱由校微微一惊,连忙将幼子连人带被裹进怀中,轻手轻脚地拍打着,柔声说道:“炅儿不怕,父皇不坐船,不坐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