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莨微微勾唇,知道这老家伙上了当,这应付起来也就是轻松了一半。她干脆一扔鱼竿,起了身就要走人,也就是冷漠一句:“不好意思,本姑娘不教!”
要知道——她花莨自幼住在山上,从小就靠打猎偷鱼为生,虽然良柳庄的菜地和庄稼都没少被她糟蹋,可花莨也就是因为如此,多了那生存的本事。别说是钓鱼,就算是钓王八她都能信手拈来,只是……这老家伙既然上了心,就该给她吐点真东西出来,否则他这样装聋作哑打发她,她花莨可是要吃亏的。
这老翁没了耐心,就要抓住花莨的衣袖,盯着她异常认真的脸,怕是真的铁了心要走。这时候他慌了,急切的说着:“我我我我!我告诉你就行了呗,我最近这些时候,倒是经常见过一个人。”
“哦?是谁?”花莨皱眉,越发关切他的面色。
老翁忽然笑了,指着池塘那头,将他想起的事一道说了出来:“丫头啊……就是那天夜里,我老头还没钓到鱼,就看到几个人鬼鬼祟祟扛着个箱子,进了那些田里,我就以为是什么不轨之徒,就走过去一看!药店的鸿老板啊!”
花莨愣住,先是“咦……”一声,这下子陷入了沉思。她反问老翁:“怎么会是鸿老板?那老头,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在干什么?”
如果她猜的没错——老头看到的是药店老板,很有可能埋药的就是此人,因为不小心被老家伙瞧了去,这才露出了蛛丝马迹,也好……事情更加明显了。
“我?这……其实没看清楚,当时是夜里,就看到他们锄头啊,挖啊挖的,也不知道倒腾些什么东西,你说这大半夜挖地瓜的,也不至于啊,这几年虽然……”他古怪的说着,摸着自己的白胡子,还没有说完,就见花莨急切起来,就是要走人,奈何——他又是一拽。
“你!你要去干嘛?还没有教我钓鱼呢!”老翁立即变了脸色,就是怒着,看着花莨耍赖,还在这里十分镇定,笑着说:“嘿……老头,我呢现在没功夫教你,等我忙完了这件事,我再来找你。”然后一挣脱他的手,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不知所措。
老翁轻叹一声……两眼又昏又暗,那清瘦的脸,突然褪去所有嬉笑,变得异常的冷漠。这时候——他不苟言笑,气息沉闷,好像一个重鼓一般。此时此刻的气息,反而不是老头的那种怪里怪气,而是非同一般的庄重严肃。他咳了一声,沉沉稳稳道:“尊儿,你可以下来了……”
那风略过一颗长青树,飘零了几片落叶,周围本来寂静,恍惚间——树上跳下来一个人,是一个年轻男子,多有些眉目英气,五官分明却精致,可那眼眸里藏着冷冽,好似云巅之寒上来的人。这男子一身水墨蓝色衣裳,走来是步伐轻快,这才到了老翁的身边。
他分明在树上睡觉,本就是涂个安逸。料想突然多了一个丫头,和这老爷子笑谈起来,可这老爷子还和她装模做样?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对老爷子的能耐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看着老爷子一脸认真,怕是又有什么事了。
奈何——慕容尊有些不屑,依旧是态度漠然,只说一句:“老爷子?你可是又有什么事?”
慕容家世代为将,虽然有多少战功赫赫,更有多少功名利禄,都在数不尽数中,可那都是往事了。如今成了隐居山林的闲人,本就涂个安然度日,也不打算再问世事,料想——这老将军今日变了性情,居然要帮了一个丫头?
慕容尊寻思古怪,却不好过问。可慕容老爷子开了口,就是义正言辞道:“良柳庄里这么多年来,也就是出过周云长那个清官,其他那些贪官,勾结这些富贵名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可也算是死得其所。方才……那丫头身上有知府印,一定是这一任的知府,你且去帮她一把。”
慕容老爷子口气冷峻,令人不得反驳。可是——他慕容尊与那丫头非亲非故,还要帮他一把,真是不知老爷子是被好处收买了,还是真的有些老来昏庸了。
“哼……我为何要帮她!”慕容尊有些气恼,实则心头皆是不满。却被老爷子瞥了一眼,只觉得浑身发凉,又在那里凛然三分,都是些震慑人的气势。干脆道:“去不去?”
慕容尊一滞,眼里又滞又是不可思议,只觉得自己恍如幻听一般。可……老爷子一道目光,算是将他从头到尾折服一般。只好皱了皱眉眼,一下子咽了这口气,才答应他:“好,我去看看,我就帮她这一次,如果她不聪明,反而惹祸上身,那可就不怪我了。”
说罢,就悻悻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