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通体漆黑的劳斯莱斯在雨幕中穿行,细密的雨丝被映得金亮,飞溅一路水花。
盛愿睡得很不安稳,眉头轻蹙,背线微弓,呈现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姿势。
细细发抖的身体蜷缩着,两弯蝴蝶骨隔着布料清晰的凸出,薄薄一片人,根本没占什么地方。
牧霄夺用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视线一寸寸描摹过他苍白的小脸和嘴唇。干巴巴的,毫无血色,唯一一点色彩全揉在眼角,嫩白的里子透出红,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哭什么,小孩儿。”
他屈起手指蹭了下盛愿的眼尾,眼泪濡湿指尖,温热的呼吸落进他掌心。
巴掌大的小脸冰冰凉凉,像沁着冷意的瓷,盛愿追着那点令人感到舒适的暖意,无意识的蹭了蹭他的手指。
男人动作一顿,片刻后,低低闷笑一声,鬼使神差的将手背贴上他的侧脸。
那漆黑的瞳仁素来神秘冷漠,在昏稠的光影下却失了几分白日里的明锐,反倒氤氲着罕见的暖意。
“疼吗?”明知道不会得到回应,他还是问了。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自己的靠近,原本枕在他膝上沉睡的人开始不老实的乱动,小声吭叽,嘴唇轻轻翕动,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牧霄夺俯身凑近些,听见他断断续续的说好疼。
他问:“哪里疼?”
盛愿答不出来,扁了扁嘴,又哭唧唧的喊妈妈,说自己想回家、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用得全是生疏拗口的粤语。
他眸光一沉。
这些话,在盛愿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说出口,也只有在睡梦时,才敢肆无忌惮的委屈一阵。
离得太近,所以平日里藏得很严实的无助与不安清晰的落进男人眼底,毫厘可见。
他垂眸注视着盛愿清瘦的脸颊,像极了一只瘦骨嶙峋的小流浪猫,肚子瘪瘪,饿得直嘤嘤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