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儿面有难色,朝这边看了一眼,等到谈不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关系,才松了口气,走进里间,随即很快就飘出一阵阵四溢的香气,白濛濛的雾气之中,徵儿托着木盘,脚步轻盈地走了出来。
他不由地又多看了几眼,直到被她发现狠狠地瞪回去,才悻悻地收回目光,这时又再次得到唐杰的暗示,寻思着他不是一个轻浮之人,既然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既然老易头不在,还是找奚楚大尤他们打探下,正好告诉他们霍伯的死讯。
这么想着,谈不缺索性拿好自己的东西,起身准备向徵儿告辞,恰好看到她走到那名墨衣青年身前,正要盘子中的两碗热气腾腾的羊汤面放到桌子上时,那青年突然“哎哟”一声,假装没坐稳,慌忙之中伸手就从桌底探向徵儿的腰间,看似想要借力,实则却是想趁机占她的便宜。
徵儿双手都被占着腾不出来,更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般阵仗,顿时吓得尖叫着就向后躲闪,谁知腰间的衣带却被华服青年的手指勾住,全身一个哆嗦,手里的两只面碗一齐打翻,滚烫的汤汁十之八九全洒到了她的前襟和裙摆上。
徵儿顾不得身上的烫伤,连忙伸手想去接两只瓷碗,那可是很贵的青粙瓷,一只好几十文钱呢,只可惜她的努力并没有换来回报,除了两只小手被碗底剩下的汤水烫了好多水泡外什么都没抓住。
“啊!”谈不缺一声低呼,想要上前帮忙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只瓷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倒不在乎这个,主要是想知道她身上的烫伤要不要紧,刚想抬脚就猛地看到唐杰“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就是“啪啪啪”一连几个耳光重重地打在徵儿满是慌乱中夹杂着心痛的小脸上,登时现出了几道淡淡的指印。
谈不缺大怒,正想质问他为何出手打人,却见他连使眼色叫自己离开,然后对徵儿喝道:“没长眼睛吗?怎么招待客人的?毛手毛脚,简直太不像话,还好没有伤到大人,否则你就是死也难赎其罪,还不赶紧收拾干净退下!”
说着他又转身恭恭敬敬地对那华服青年行了一礼,才低声道:“典狱大人,这等粗鄙地方实在让人心烦,您想吃刀斩羊汤面的话,不如由属下做东,我们去沽月楼,还可以听曲儿,比这儿不知要好上多少倍,您觉得呢?”
华服青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心疼自己的银子!”
唐杰大喜道:“怎么会呢!典狱大人肯赏属下这个面子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会心疼!哈哈,那我们现在……”
“不过,”华服青年抬手止住他,凉薄的嘴唇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在那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先处理,唐杰,你让开!”
唐杰愣了下,直到华服青年变了脸色才不得不退开,脸上露出焦急无奈之色,但仍是不住暗中催促谈不缺快走。
谈不缺这时也已经冷静下来,隐隐明白唐杰表面上是在责难徵儿,实则暗地里在护她,心里更是断定这华服青年来易记酒馆绝对是有其它目的,而且极有可能对自己不利,但此时要他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潇洒离开,他又做不到!
他干脆对唐杰的眼色视而不见,扶起地上的徵儿急切地问她有没有事,没想到她却突然一把推开他,冷冷道:“你干什么?不好意思,本店今天有事暂停营业,要吃面喝酒还是去别的店吧!”
谈不缺一阵错愕,摇头道:“我是问你的伤不要紧吧,还疼不疼,让我看看你的手,我吃不吃面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你们两个说完了没有?”华服青年突然冷冷道,“你这个酒馆还想不想开了?箭壶城为你们提供场所和保障,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徵儿闻言脸色大变,再次推开谈不缺,对他低低地说了句“快离开”,然后躬身弯腰膝行至华服青年身前,一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一边磕着头,地上的破碎瓷片很快就染成血红色。
谈不缺一忍再忍,那华服青年却始终只是自顾自地小口喝着酒,只好低着头小声道:“这位大人,这家酒馆的掌柜其实是她爷爷,只是因为这两天卧病在床,她才不得不代为照看,所以难免有些地方不懂,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让她马上重新给您做两碗,而且作为赔罪,今天的这顿免费,大人您看……”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