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大毛赶忙伸手去捂小毛的嘴,然后贼眉鼠眼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压低声音说道,“龟孙,恁想死啊!”
“不是,哥,绑票它……它有风险!”
“哪个没风险,扒皮就没有风险吗?再说,宋德龙那咋个交代?……只有咱们自己想法子把这个窟窿堵上,才不会人才两财,要不在这个地界死了都没人给咱哥俩收尸!”
“可是,哥……”
“可是啥?啥可是?这是上天赐予咱的机会,恁要不接着,别挡着俺发财……另外俺都想好了,这孩儿说的戴眼镜的叔叔,应该可以利用。”
戴眼镜的叔叔此刻正在一家小旅馆里懊悔不已。
原本,大耀金店事发后,他驾驶摩托车一路尾随着徐天团伙的面包车,但就在进入桦江隧道之前,他的摩拖车熄火了,因此后来隧道里发生的一切,他并不知晓。
他把电视调到地方新闻台,持续关注着金店劫持案的进展。当他听到新闻里说,警方尚未找到嫌疑人及被绑儿童的消息时,他用力地把手中的啤酒罐捏成片状;当他看到阮金花在镜头前深深的哭诉与呼唤时,他的手松开后有几滴鲜血滴了下来。
他拿起手机,按下110,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拨出去。他关掉电视机,穿上大衣,对着镜子推了推眼镜,然后带着杀气向城市走去。
他戴上头盔骑上摩托车一路狂奔,城市在他身后忽近忽远,就像他这些年的心境。城市每一天都在变化,但一切的繁华又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像个隐形人,游走在城市边缘,游走在罪恶与救赎之间。
摩托车在桦江隧道中心位置停了下来。
既然是从这里消失的,那就从这里重头查起吧!他这样想着,徒步走了下去。
他循着面包车行驶的轨迹,渐渐地发现了地上的一道深深的刹车印。他想象着可能发生的画面:这里是监控盲区,面包车停下来,旁边有两个涵洞,可能会有人下车去涵洞里面解手。可是,生死逃亡的关头,会有人这么不能忍吗?堂堂的赤盗军团会这么不分轻重缓急吗?
他又钻进涵洞。他发现洞里有许多烟头,红梅牌,徐天是从来不抽这个牌子的烟的,恶心,闻都不行……这么冷的天,也不会有流浪汉在此寄宿……那么,那天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吗?……他又靠在弧形的墙壁上,与其说是想象,不如说是在感受,感受着当时蜷缩在这里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突然,他在头顶的石壁上发现了一行小字:黄小毛到此一游。
原来,那天黄小毛在涵洞中焦急地等待,他不断地抽烟既是为了取暖,也是为了掩盖内心的焦虑。可能是等待的时间过于漫长,黄小毛随手用烟头划拉了一行字。
城里的孩子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玩耍;流浪汉大多没文化,也不会有这份闲心;最有可能能干这种事情的是下九流的人群,这类人上哪去找呢?
棚户区!
他跨上摩托呼啸而去的瞬间领悟到了什么是茅塞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