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泡在夏以昼卧室的浴缸里,漫不经心地撩着水想。或许你应该说他是个沉稳的哥哥。你想要什么他都会双手捧给你,呵护你宠溺你,他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罢。他是好哥哥,理应照顾妹妹。
可是他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明明知道你想给他惊喜送礼物,还特地戳破欣赏你的窘迫,evol 控制着拽走项链还理直气壮地令你为他戴上;打完球捞起你喝过的冰水咕咚咕咚灌下,害你没水喝气急败坏后又笑着用 evol 运来从不远处盛着温水的保温杯给你;看你受伤本应该担忧劝慰,竟敢扭头生气就走等着你追上去哄……像小时候你俩一起逗过的那只猫,有点恶劣又难伺候。哥哥的体贴自然细致入微,你亦心安理得享受着。但有些,是哥哥会做的事吗?你只知道学校那些青涩的毛头小子是这么吸引喜欢的女生注意的。
他离开得太久了,久到你的心破成废墟空荡荡,一时承载不住他的消息。就算知道他死了,你也不停想,要是夏以昼回来了怎么办?当然是揍他一顿了怎么敢不辞而别。结果后来又过了很长时间,你觉得要是他回来了,也可能认不出,打错人打到长得一模一样的就不好啦。好吧那就当个陌生人不要认他了,要他后悔才好。第二天清醒你就驳回这个念头,不管怎么说只有一个亲人了。你想过很多种可能,一定要他后悔要他道歉,没想到是他先把你当陌生人了。
他真的回来了,回来就成了远空舰队的执舰官——好厉害的老虎。凶得要命,不知悔改。自己轻轻一戳就要碎了。他在监控下审问你,你配合。他审问完就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朝你笑着拥过来。你也笑了,双手抵在他的肩上,几乎未使力,仅一个动作他便整个人僵直了。想这么轻易就蒙混过关得到原谅吗。真是美。说不清是这么多年身为妹妹的娇纵委屈,还是慢慢学着独立自保后不想被蒙在鼓里,想要尊重和正视,你无法开口轻易接纳他。
“长官大人,请自重。”你神色未变,静观他回落的唇角和眸中涌出的悲怮,面部肌肉不能自持地微颤几分,嘴唇开阖却无言。“我是,夏以昼……”他眼眶酸涩却依旧死死盯着你,“我是,哥哥……”你波澜不惊的面容让他的言语更像笑话。少顷,他单膝跪地无力地向你垂下头,伸手似乎想扯住你的衣角,又失去勇气地撑在了旁边的椅子,在皮质面料上印出指痕。显然都是失仪的姿态,心知肚明的双方无人在意。
“至少……至少处理下伤口好吗?刚刚束缚带缠疼了吧?”他匆匆起身,步履不稳地取了药箱过来,evol 都一时忘了用。“你可以用新身份,我的副官,没有人敢质疑你。住我的房子怎么样?没有人住过的,嗯有点脏不过我会打扫的。很久没吃我做的饭了吧,回去我做给你吃怎么样?想吃什么?我天天可以给你做……”他就这样絮絮叨叨很久,像是不敢停下,寂静的氛围让你生厌便再也不见他。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细细的颤。
你从没想过要跟他断绝关系。是你先牵的他的手,他做了你一天哥哥,就一辈子是你哥哥了,死了也别想放开你的手。于是你便应了下来。况且你也确实想念他的菜了。
接下来的几天,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除了神秘的工作,他给你做饭,给你吹头,给你写便签,给你买充足到多余的生活用品,给你体贴入微到每一个细节……想把一切都弥补回来。只是你知道你们中间深深的隔阂,只要你不松口,他跨进不了一步。他像以前一样宽厚地笑,抚过你的发丝,熨暖你的衣袖,不经意跟你对视上的眼神却溢满了难言的苦涩。
那种涩犹如实质淌进你心里,也细细密密地发起酸来。你一直在等他的解释,他却从不正面回应。你也知道他是为了保护你,你想说你不需要保护了你想和他共同面对。但你更了解他,心知他不会应允。
罢了。如果他完全是你的。暂时有点秘密就算了。就像给他戴上狗牌栓个无形的绳,他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浴缸的水渐渐要凉了,你倚着浴缸自然滑下感受余温,静静等着门外声响。不多时夏以昼从门外焦急地唤着你的名字:“怎么还没出来?应一声!”你闭上眼,听到他拧开没上锁的门冲进来又顿住。你突然很好奇他的反应,肯定很有趣。
第一次见你赤裸,却是你好像昏过去了,夏以昼只觉得心头被攥紧挤出空气。他犹疑几息狠狠闭了闭眼,指尖蹭过你的脸颊,比泡在凉水里的你还要冰。见你毫无反应,你疑心他的指尖又冰凉几度。夏以昼撇开眼,匆匆控制着浴巾欲擦干你身上的水,却被一道大力拽进了浴缸,轻薄的居家服湿透贴紧肌肤。
你睁开眼,确然欣赏到了令你满意的神情。夏以昼一时错愕,甚至来不及躲开目光,你便正正对上了那震颤的眸光。他的眼睛一向温润情深,这会儿比浴缸的水还波光粼粼。他蹙着眉蠕动着嘴唇,似是想说“不”,还有点发怔。
眼见他又要变成你的好哥哥了,怎么可能呢?你不仅要哥哥,还要夏以昼。
你一手轻柔地将他浇湿的刘海拨开,一手从他侧腰抚过绕至身后,猛一用力,夏以昼的身体便和你猝不及防地贴上。他在你掌下剧烈地颤了颤,狗牌冰冰凉凉,似让他回神。你的指尖还在他身上肆意游走,激起他肌肤的颤栗。你知道他不会拒绝的,这不也正是他想要的么?
他抬眸望向你,你竟从中读出了几分可怜委屈,像雨天湿漉漉的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初被找回还有盛宴,被幸福砸懵了只怕是泡影,想触碰又收回手。
他的身体很漂亮,虽不细腻,但是很壮很结实很紧致,道道伤痕在上面更添丰富,是为了保护你的形态,是哥哥的形态。你摸着,满足地喟叹一声,“我想要你。”
夏以昼圈着你手腕的手不由攥紧一瞬,错愕地盯着你。你没等他回应你,自顾自地推开他,忽视他下意识挽留的动作,披上浴巾就要出去了,走之前路过浴室柜的一个格子顺手拉开——都是道具,希望他自觉。
“夏以昼,我本来都习惯没有你的生活了。”你没理身后水花发出的巨响,径直走了出去。你就是明晃晃地威胁他,他受不了的。除了离开和不需要他,他什么都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