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屋的人似乎都在睡着。
摸到门口时,马军郑重其事地往这间住了不到一年的宿舍又看了一眼,他突然发现,全班的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马军露出了温馨的笑容,无声地向他们挥挥手,就出门了。
各班要走的兵都在各宿舍门前的走廊上等待着,直到洪兴国和高诚从指导员宿舍里轻手轻脚地出来,两人看了他们一眼,悄悄地向外边走去。
七连的兵已经很默契了,一个个地跟在后边。
洪兴国从连旗下经过时,将背包倒手给高诚,珍而重之地对那旗敬礼。
随后,所有的人都在连旗下停住,然后,一个一个地敬礼。
这一切都是无声的。
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洪兴国带着他的兵,无声地爬上车后厢,车子慢慢地就开走了。
一切都很程式,与以往任何一次走人都不同,这次像是例行——因为这趟走得实在太多。
高诚一直低头站着,而其他人,包括洪兴国,直到走的时候也没再回过头。
高诚孤寂地站着。
屋里的人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他,他看着你。
一片死寂。
突然之间,高诚觉得一股愤怒充斥他的内心。
这股子愤怒从天灵感钻了出来,全身开始抖动颤抖,逐渐的发出一声咆哮的怒吼。
杀!!!
今天是个阴天,于是所有人都在想着,为什么偏偏在阴天会弄出离别生死的惨状来。
他们也想不明白,这天底下也有大日头高照下,生离死别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