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幼清深吸口气,翻身下马。

    杜家另一个长随在地上摸索了片刻,找到了袭击的物件,捧倒杜幼清面前。

    哪里是什么暗器,分明是几个吃干净的大荔枝核儿。

    杜幼清捂着肩膀痛处,两根手指掂起荔枝核儿,走到街边,把‘暗器’掷回谢明裳的怀里。

    他今天刻意躲人,从偏门里出来,没想到还是被人抓了个正着,心里又惊又愧。

    再定睛望去,谢明裳居然带着一群健壮家仆,就坐在人来人往的酒楼围墙边上,夜里也不知被多少人撞见了,满腹的惊愧,又转成了满腹的火气。

    “尚未出阁的小娘子,夤夜不归。”杜幼清皱眉道,“成何体统。还不快趁夜回去。”

    谢明裳不冷不热道,“急着回去做什么。等着官兵围门抄家么。”

    杜幼清呼吸一窒,半晌才道,“事还有转机,尚不至如此。”

    谢明裳轻笑了声,“骗我。若是谢家之事还有转机,你躲我做什么。”

    杜幼清无话可说,最后只得道:“父亲嘱咐我最近当心。辽东王谋逆大案非同小可,若杜家也牵扯进去,如何能替你家奔走。”

    谢明裳从木桌起身,几步走到街边,抬头望着杜幼清,“你有心替我家奔走?”

    她在家里娇养惯了,向来喜欢鲜亮的颜色,今日虽然披了一身银灰披风,里面照样穿得鲜艳招摇。酒楼的灯笼烛火映照之下,品红色的袄裙衬得肌肤如雪,原本就明丽的眉眼,更加娇艳了几分。

    杜幼清心里微微一漾,刚才当街挨打的怒气顿时消散了个干净。

    “明珠儿。”他换了旧日熟谙的昵称,放缓了声调,低声劝慰她。

    “我知道你几次找我。你莫怕,我和父亲确实正在为谢家奔走。谢家这次虽然牵连进了谋反大案,罪责应该不至于灭族,至多抄家流放。父亲说了,其中大有可操作之处。”

    谢明裳的指尖摩挲着掌心的荔枝核儿,“你这话我听不懂了。如何操作,详细说说看看。”

    “一旦抄家,财帛身外之物,是不必再想的了。全族男丁流放,少不得一番奔波苦楚。但流放何处,是去东南州郡的厢兵营垦田,还是西北的荒漠之处戍边,其中大有门道。此其一。”

    “抄家后女眷的去处,我也问清楚了。”杜幼清的声音更低,“家里未出阁的小娘子,通常有三个去处。要么入宫为奴,要么入教坊为……为乐伎。要么通过官府,被人赎买。”